====================================================================== 《[伪综]少女的太阳信仰》作者:鱼知 文案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什么时候,此身都被那个人深深吸引着——” “不仅仅是刻在血脉之中的亲近。” “他是光……毕竟啊,无论是月亮还是星辰,都是因为太阳才得以发光的吧……” ———————————————————————————————————— ※注意事项※ ●迦尔纳×原创女主,bg ●在阅读本文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神展开√ 搞事的设定√ 大量陈年老狗血√ 成吨私设√ 玛丽苏√ OOC√ ●欢迎合理指正讨论,但请不要恶意人参公鸡,如果感到雷我很抱歉并且请主动退出避雷【鞠躬 ●标题xjb改自东方地灵殿六面boss曲名(霊知の太阳信仰),不会取名字真的痛苦 ●文中涉及到的东方系列人物及剧情即使不了解也不会影响对情节的理解请放心w ●正文更新固定于晚上22:30,其余时候都是捉虫改错,见谅 内容标签: 综漫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夕见,迦尔纳 ┃ 配角: ┃ 其它:fate,东方project,综 ====================================================================== 第1章 01 01.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冬木市郊区的山中,空无一人的神社的某间大概是杂物间的屋子里,正进行着一场秘密的召唤仪式。 地面上繁复的法阵发出的光照亮了站在一边专心念诵咒语的召唤者,假如有旁的人也在这室内的话,大概会很吃惊——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小柔弱的少女。虽然她稳稳地立于狂暴的魔力漩涡之中,但仍让人暗暗捏了一把汗,总觉得下一秒她便要被这魔力撕成碎片了。 少女一字一句地念着这冗长的咒文,心中却不自主地回忆起了她来到这座城市之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夕见,听我说,这是有很大的危险的,”女性温柔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了,“那边,有着被称为‘魔术师’的一群人,和极其浓厚的‘魔力’……不,这个并不是主要的危险所在,你父亲和我,我们都看到了那边的‘界’不知道什么原因变薄了,这样,会产生新的‘阴界裂缝’,甚至,如果处理不妥当的话,八岐大蛇借由那边的特殊力量冲破封印再次现世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已经是信仰没落、‘神秘’衰落的时代,千年前平安京的所有阴阳师赌上性命仅仅才是拖延住那条蛇一阵子,在没有阴阳师、几乎所有神明无法降世的如今,可会造成比当年更甚的灾难啊。 “夕见,你前去,即是尽力将一切结束在未开始之前。在你到达那边之后,那边的‘魔术师’们应该是要进行名为‘圣杯战争’的对战,你正好可以混在其中。” 许是猜到少女心中还有着担忧吧,女子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当然,你不会是孤军奋战,夕见,你继承了我与你父亲的能力,有着不可小觑的潜力,而且,我与‘天’又沟通(重音)过了,这一次,你被允许借助‘那边’的力量。” 借助“那边”的力量,即为召唤英灵,使她,这个贸然闯入的外来者在一切结束之前拥有和这里发生的“战争”里的参赛者们相抗衡的能力。 说起来,她没有预知到哪怕一点关于这次召唤的东西。 全然的未知,直到她将那繁复的召唤阵画好,站到那阵法之前的时候,未来仍没有向她揭开那层迷雾。 非常的新奇,尤其是由于自身能力的原因,夕见以为这个世界会永远像是透明橱窗中的展品那样,毫无保留地将“未来”展现在她的眼前。 心脏难得雀跃地狂跳着,思绪也开始不自主地四处漂游,咒文却被夕见一字不差地念到了最后。然后,少女被猛地贯彻全身的灼热感和痛感拉回了现实。 这是一种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陌生的感觉,像是体内的灵力被一只大功率的水泵源源不断地抽的干干净净,然后再灌入灼热的火焰。即使特地选择了夜晚召唤,有心取自己在夜晚力量会增强的便利,夕见也觉得很是难熬。 就在这痛感使她大脑空白的一瞬间,原本挂在她颈上的一串勾玉突然震动起来,然后像是呼应那召唤阵一般也发出了微微的莹光。 然而夕见并没有注意到勾玉的异常,为了不使自己受到太大的影响,她紧紧地盯着面前光芒大盛的召唤阵来转移注意力。然后,就这样,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那召唤阵正中渐渐聚起了一个人形。 第一眼,夕见只觉得这个人非常高挑,然后她又注意到了对方纤细的体型。周围的光芒似乎在渐渐暗下去,她已经能够开始看清对面那人的样子了。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他身上显眼的,黄金制成的甲胄和巨大的金耳环,然后便是对方被黑色的什么东西覆盖的大半个身体,以及似乎是镶嵌在胸前红色宝石。夕见抬起头,在注意到对方白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之后,发现对方也低下头来在看她。 ……啊,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呢。 “Servant Lancer,真名为迦尔纳,请多指教。”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站在原地,似乎也是在静静地打量她。 说起来,似乎是说被召唤来的这些英灵,都是来自于各地的历史或神话之中的大英雄。那么这一位,迦尔纳君,一定也是哪里的英雄吧。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呢?就像是……八咫镜之上所沾染的,天照大人的气息? 夕见的心中一瞬间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迦尔纳君你好,”夕见一丝不苟地向面前自我介绍完的英灵行礼,“我确是将你唤醒之人。名字是夕见,请随心称呼我就好。” 这时候,召唤阵的光已经完全黯淡了,迦尔纳也从召唤阵里走了出来。一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夕见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位英灵与自己的身高差距。她觉得,可能英灵也有些惊讶吧,自己的御主竟然是这样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女孩子,说不定这位战士会将她视作拖累呢。 “那个,迦尔纳君,”召唤成功之后猛地放松,夕见这才觉得之前被刻意忽视的疲惫和不适都一股脑涌了上来,但出于对于这位助力的尊重,她还是努力地支撑着不显出丝毫怠慢,“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是,请问你对,嗯,‘圣杯’有需求吗?” “魔术师”们所追求的“圣杯”,是可以完成一切愿望的许愿机。这种事情母亲早已和她说过了。虽然她和母亲都对这个东西抱有怀疑(她的父亲不仅不信,而且对此嗤之以鼻),但她还是尊重这些人类的愿望。 母亲说过,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所以想要的会更多,欲望会更大。人类是贪婪的,毫无疑问。所以这些人类会向神明祈愿获得幸福,会借助预知的能力期以躲避灾祸。那么,去抢夺一个“实现一切愿望”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至于这位回应了她的呼唤而出现的英雄,是否也有着什么愿望使得他去战斗呢? 迦尔纳似乎是没想到她一上来就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不,我对圣杯没有兴趣,不过如果是御主的愿望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这话,夕见露出了放松的神态。 “我也并不是为了圣杯。实际上,我并非“参战者”,虽然召唤出了迦尔纳君,但是我们并不是要去争夺圣杯,我们是有别的任务要做的。” 疲惫一阵阵袭来,夕见借着袖口的遮掩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来让自己清醒。迦尔纳似乎还在等待着她的命令或是接下来要说的的话。她想了想,招呼迦尔纳跟自己离开这间屋子。 再怎么说也没有让他待在这间杂物间的道理。 木屐敲击地板的声音和甲胄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神社庭院中回响,随处可见的狐狸形雕像静静地注视着来回穿过院子的二人。夕见之前是打扫了原本巫女居住的房间来供自己休息,如今她还要再为迦尔纳找一间可以休息的屋子。 “……御主,实际上,我作为英灵,睡觉并不是必须的。反倒是御主你,如今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了。” 一眼便看出了面前的少女状态不佳,一直沉默着的英灵开口了。 “比起四处寻找,我认为御主现在更需要休息,否则,恐怕没有精力来应付来自其他魔术师的试探。” 他说的没错,夕见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母亲也曾经说过这个问题,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是很好的习惯,然而,过度的认真很容易让她过度紧张,特别是,她总想要试着撑起一副与年龄并不相称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样其实真的非常累,而且,今天的召唤几乎要将她的灵力抽干了。 “那么,迦尔纳君要在哪里休息呢?” “我可以灵体化,不用在意我。” 夕见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她拉开自己房间的门,几乎是软倒在了被褥上。 迦尔纳便如他所说的一般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了。 夕见做了一个梦。 她很少做梦,倒不如说是因为能力的原因,她的梦几乎都是预知梦。这一次,在久违的梦境之中,她看到了十分奇特的人和事。 她看到有炫目的光从召唤阵上冲天而起,站在召唤阵边上的人露出狂喜的表情;她看到有什么人带着骇人的威压走出召唤阵,光在那人背后熄灭;她还看到,容貌年龄性别完全不同的七组人聚集在这座城市——梦中的景象杂乱而破碎,声音也是忽近忽远、嘈杂不清。在她生出了“想要再仔细看看”这样的念头的一瞬间,梦境戛然而止。 夕见有些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夕见维持着躺着的姿势转过头去,发现迦尔纳正站在那边。 “啊……早上好,迦尔纳君。” “实际上已经中午了,御主。” 夕见猛地坐了起来。 她有点懵,因为之前一直在做梦的原因,所以丝毫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假如这个梦没有突然停止的话,估计她会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吧。 “又是不完整的梦么……” 夕见捂着脸叹了口气。 见迦尔纳仍站在门边,她犹豫再三才轻声提出希望对方能稍候,她需要更衣。 在式神的帮助下整理好衣服,夕见拉开拉门,见迦尔纳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刚才的地方,似乎连动也没有动。 她小步跑到迦尔纳身边,轻声问他:“在‘圣杯战争’中,会有多少的参战者?” “如果是正式的圣杯战争的话,是七名御主对应七个职阶的从者,最终只有获胜的一组能够得到圣杯。” 虽然有些疑惑,但迦尔纳还是回答了夕见的问题。 这么说,昨晚的梦中好像也确实是七组的样子。 夕见想了想,大概昨天梦中所见便真的是这次的参战者们了,虽说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次的梦远不如平时清晰,但她也知道,她自己想破头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夕见又轻轻拽了拽迦尔纳身后看起来毛绒绒一大团的披风,在迦尔纳再次疑惑地看向她的时候问道:“那么,午饭的话,迦尔纳君想要吃什么呢?” “抱歉,御主,身为英灵并不需要进食。” “是不可以或者不被允许吃东西吗?” “不,不是,”迦尔纳说,“但是,这并不是必要的,作为英灵要存在依靠的是御主的魔力,并不是食物或者睡眠。” 结果夕见还是把他拖到了饭桌边上。 食物自然有式神去准备,看着被端上来的精致的寿司、放在小碗里的荞麦面和炸的酥脆的天妇罗,迦尔纳有些好奇地捏起了一只盖有生鱼片的寿司:“是异国的食物啊,虽然已经被圣杯给与了相关的知识,但实际看到还是感到有些新奇。” “不要光顾着看啦,尝一尝吧,”一只手捏一个炸虾,嘴里还塞着一只,夕见这时候看起来才像是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活泼模样,“吃好了我们该开始工作了。” “御主,圣杯战争还未开始,昨晚我外出探查,冬木市也暂未出现其他从者。” “可是我们是不会去抢夺圣杯的,啊,抱歉,我应该给你说得再清楚一些。” 夕见放下手里的炸虾,微微收敛了表情看向迦尔纳,“那么,午饭过后我们来交换一些情报吧,迦尔纳君。” 作者有话要说: 在开始正文之前,请务必不要跳过这个【鞠躬 因为这篇文的整个构思过程都是脑洞开太大的产物……所以肯定会有各种二设三设乃至奇怪的私设 虽然男主是迦尔纳没错但是并不打算用型月世界观,因为并非月厨了解不多……整体世界观大概是大量东方+适量yys+微量fate系列+各种杂七杂八脑洞的混合 这篇文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我之前的文的延续,也可以看作是平行世界,因为要把yys的世界观和东方揉在一起就必定会有很多冲(事)突(搞),比如强行采用yys荒≈th月夜见的设定,而且还加了一个fate…… 那么,如果可以接受这么xjb乱搞的世界观,就来和我一起偷税搞事吧~ 第2章 02 02. “……以上。” 夕见微微颔首,伸手端过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对面是看起来一脸平静的迦尔纳,似乎她刚才说的事情在他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想要获取对方的信任,所以夕见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目的交代给迦尔纳了。 自己既非魔术师亦非人类,其目标也不在圣杯,而是即将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阴界裂缝”,以及“阴界裂缝”可能带来的不应当出现的那些东西。 “这个是很棘手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几乎找不到可以处理这个的人,”夕见微微捏紧了茶杯,眼睛盯着杯中还剩一小半的茶汤,“我不是很擅长战斗……所以想要借助迦尔纳君的战力。因为不仅是裂缝,在这几天里,我们肯定会和那些圣杯战争的参战者们对上的。 “而且,迦尔纳君所说的‘魔力’的话也不用担心,我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夕见微微扬了扬头,身为神明之女,有着来自父亲的赠予,在这方面她完全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况且,她的父亲是“夜之原”的统治者,继承了他一半血统的夕见有着在夜晚获得额外灵力恢复的特殊体质。 说着她又有些迟疑地伸出右手看了看:“但是……其实我没有‘令咒’这个东西。也许是因为我非参战者的原因?那个就像是参赛许可证一样的东西吧。嗯……迦尔纳君,没有令咒也没什么关系吗?” “……并没有,如果御主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立下绝对不会背叛的誓约。” 迦尔纳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能他只是普通地给出了一种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吧,但夕见听见之后却直接炸了。 “迦尔纳君,不用了,”少女的脸色微微沉下来,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暗蓝色眼睛对上了迦尔纳的双眼,这双眼中流露出的怒火使得迦尔纳怔了一下,“如果不信任我的话,我以我的真名起誓,绝不会猜忌你,请……” “御主,抱歉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迦尔纳打断了夕见接下来的话,“我并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令咒确实是这样的作用,用来帮助御主来约束力量强于自己的从者。” “那么你认为需要吗?” 夕见的语气稍有缓和,但听起来仍带着些生硬。 “……我认为是不必要的。” 迦尔纳注视着看起来似乎又变得紧张了的夕见,答道。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确实看到了,他这次的御主确确实实、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那是一种稚拙到有些可笑的真心,但他不会去嘲笑,他只觉得微微有些动容。 作为“布施的英雄”,迦尔纳不仅自身有着足以称得上是光辉的品格,而且,他喜爱并赞美着一切美好的品质。信任、包容、理解、接纳——这些不是很美好的东西吗? 但是,全然地去信任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件事情也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她甚至因此立下誓言——他深切地了解誓言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就从刚才他的御主的怒火之中,从她的誓言之中,他看到了她所拥有的,弥足珍贵的纯粹内心。 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会回应她的召唤了。 会谈还算是圆满地完成了。 ……也许吧。 夕见说着要出门,便拉着迦尔纳向外走。迦尔纳沉默了几秒,停住了脚步。 “御主,虽说我也是被召唤的时候才得到了这个时代的知识,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夕见那身虽是简化版但仍十分繁复华丽的的大振袖上,“这样的服饰,应当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穿着的吧。” “……好麻烦,我根本没有特别符合外面那些人穿的风格的衣服,更何况,迦尔纳君你不也穿的和他们不一样吗?” “但是我可以灵体化,这一点和御主不同。” “那么就让他们看不见我们好了,反正我们也不是去逛街的。” 说着她很自然地拉起迦尔纳的手:“尽量不要离我太远了,迦尔纳君,这个术的范围是有限的。” 手被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包围着,少女的手柔若无骨,仿佛他一用力便能将其捏碎。然后他感受到了,从那只手传过来的“魔力”将他一点点包围起来,如同一条薄纱般围绕着他的身体。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街上,果然,尽管两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手牵着手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没有哪怕一个人向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 夕见像是非常适应这种状况一样,很自然地牵着迦尔纳的手向前走,果然如她所说,他们并不是在逛街。夕见似乎是在沿着特定的路线走,一路上对街边的各种商店和餐馆都视而不见,迦尔纳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安静地被她拉着向前走。 如果忽视一路上不停地从夕见袖口飞出的白色蝴蝶一般的纸片的话,这和一次散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迦尔纳观察过那些纸片中的几张,那是非常轻薄的纸张,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这些纸片从夕见的袖口飞出去,落在街边的墙壁上或者树梢之上,然后消失不见。 他们从繁华的商业区离开,从大桥横穿未远川,然后又回到了郊区的神社里。 回到神社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夕见撤去加在二人身上的术,长长出了一口气。 “比我想象的要累好多啊……” 她有些恹恹地靠着迦尔纳,直接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白发的英灵轻轻用力便扶住了她,让她能够靠着自己坐下来。 “御主已经非常令我惊叹了,毕竟以您的身体情况来看,是很难支持这样的体力消耗的。”迦尔纳很认真地说道。 “……突然发现,这种时候还在用敬语,听起来真的好奇怪,”夕见本来就要说出口的感谢被一下噎了回去,她组织了半天语言,干巴巴地说道,“迦尔纳君,是因为我说过‘请随心称呼’所以就一直用‘御主’来称呼我吗?” “确实有这样的考虑。”迦尔纳非常自然地同意了。 “唔,这样,是我的疏忽,其实就叫我的名字就好啦,夕见(ユウミ)这个发音应该不是很难吧?为了统一我也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哦。” “那么,夕见,”迦尔纳从善如流,“虽然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我能够看出来今日的那些并不属于‘魔术’的范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夕见靠在他那柔软的披风里只想打盹,听见迦尔纳这样问,打起精神答道:“是,这个是可以辅助我将整个冬木市的灵力波动纳入我的监视之下的结界。我并非此地居民信奉的神明,本来是无权进行这个层面的监视的……呀,你提醒我了,还差一步。” 夕见翻身形成半跪在一边的姿势,力度粗暴地将脖颈上挂着的勾玉拽了下来。她一只手攥住那勾玉,凝聚灵力之后向地上猛地一按。 勾玉发出了轻微的嗡鸣,然后,肉眼可见的蓝色灵力纹路沿着她手所触及之处向四周扩散开来,一瞬之间便如同爆炸一般笼罩了整个夜空。迦尔纳注视着这一切,在灵力于窗外炸开的时候,他也转过头去。 ——夜幕降临了。 这么说可能有些令人费解,毕竟此时确确实实已是夜晚,但是,在他的眼中,窗外的夜空一瞬间变了样子。那些现代城市的灯光似乎一瞬间完全熄灭,天空回到了它该有的样子,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比一切科技的开始还要久远千倍万倍的神话时代的夜空。若是去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浓到近乎要沉淀的暗蓝色,而横跨这有着惊人美感的天幕的,是无比璀璨的繁星。众星按照神秘的轨迹缓缓旋转着,若是去细看的话—— ……幻境消失了。 乏味的现代夜晚取代了这绮丽的景象,迦尔纳若有所思地转回目光,却看见了夕见脸色发白,似乎是很吃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形。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支撑住了她。 “逞强并不是非常值得赞许的事情,夕见。” 迦尔纳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 “昨晚和今日,对于你来说都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吧,”看着脸色发白的夕见抓住他的胳膊努力站起来,他继续说道,“虽说应当全力以赴,但是,也应量力而行,这并不矛盾。” 他看向竭力支撑着自己的夕见,似乎能够看到她压抑在平静表面之下的“什么”。 “迦尔纳君……唯独这一点你不明白……” “那么,是在害怕么?” 听到这句话,夕见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反驳:“不!不是——” “可你确实是在恐惧,也因为这恐惧才会去逞强,”迦尔纳并没有被她的反驳所影响,“夕见,恐惧也并非羞耻的事情。我并不会因此而轻视你,那才是不值得认同的行为。” “……”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啊,夕见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明明只是认识了不满两天不是吗?他……他凭什么就可以这样,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撕开她好不容易才撑起的表象呢? 但是,但是……虽然这么说,可他是可以依靠的吧。 是除了暂时不能相见的亲人,远在外乡的唯一的友人之外,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吧。 毕竟虽然难堪的要命,但是,无论是他身上的气息也好,她的直觉也好,都告诉她,去信任这个人。 迦尔纳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在了他的皮肤上,他侧过脸去,看见了将脸埋在袖子里的夕见。 那是眼泪,她在哭泣。 即使是哭泣也是静默的,少女以袖掩面,不让自己脆弱的样子露出来。但是迦尔纳能感觉到她抓住他的那只手的力度。 她内心所有的恐惧和挣扎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如果是一般的人,也许会选择侥幸地继续逃避,然而,从遮住她脸的宽大袖子后面,响起了夕见的声音。那是刚刚停止哭泣之后还带着颤抖的声音。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很害怕……” 如果他不曾直接指出她的恐惧,或许她还能继续压制下去。但如今,倒不如破罐破摔去面对那个脆弱的自己好了。 ——终究还没有成长到足够强大,不是吗,夕见? “我害怕……因为那是‘未知’……没错,迦尔纳君,我原来是害怕‘未知’的呀,是不是很好笑呢?……真的很好笑啊。” “并不是,能够直面恐惧是很不错的勇气,夕见。” 少女突然安静下来,她抬起头,一双还带着泪光的眼睛与迦尔纳对视,然后她看见,那英灵原本可以说是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他紧接着说下去:“然,这也正是我身为你的从者出现于此的理由,夕见,我的枪将为你的指令而挥动,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我皆会将其刺穿——以作为对你这样觉悟的回赠。” “我当然是相信迦尔纳的,只是、只是……我自己太过于差劲了。” “请不要这样说,夕见,在我看来,你作为御主并不是‘差劲’的程度,这样的自我评价是失当的。” 夕见呆住了。 什么呀这个人,一时间她竟然弄不明白他是太不会说话还是太会说话了。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怪异感,她灵机一动,随手向窗外一指:“迦尔纳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眼便看穿了她是在掩饰,正想开口给予纠正的迦尔纳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夕见的惊呼:“等等,那个是什么……?!” 两道光柱,一道在市区的山中,一道在郊区的某处,同时冲天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箱君orz 第3章 03 03. 夕见平展双臂,一边的式神动作轻柔地将腰带绕好,又轻轻理顺了长长的袖子。迦尔纳被她命令在屏风之外等候,她从式神的动作间隙看过去,投在屏风上的身影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所以说,昨夜是已经有参赛者召唤从者了,”式神完成了工作,恭敬地行礼之后便在一阵烟雾中变成了纸人,夕见附身将纸人捡起,同时开口对屏风之外的迦尔纳说道,“没有记错的话,昨夜同时在冬木市范围内召唤的应该是Berserker、Archer和Rider。” 昨夜的梦更加清晰了一些,她甚至能听到那些人交谈的内容。她也因此分清了第一次看到的召唤场面中的那几组主从,大概摸清了这几人的能力。 但是还是不知道最重要的东西——阴界裂缝——究竟会出现在何处,就好像是这一部分的内容被刻意遮蔽了一般。 是“代价”吗?作为自己寻求了这边力量援助的代价? 一边思考着,夕见缓缓转出了屏风。迦尔纳正手持他那柄金色的□□,盯着屏风上绘有的图画似乎是在思考……不,也许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单纯在发呆也说不定。 但他第一时间回应了夕见方才所说的话:“若是从者,虽说同样身为英灵可以互相感知,但由于此时并未真正见面……所以不能确认。那么,你是如何知情的呢,夕见?” 迦尔纳是真的有些疑惑,如果说是昨天的那个结界,具体到职阶的探查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少女并未说谎——由他的保有技能“贫者的见识”可以轻而易举地探查到。 如果有着这样的能力的话,这一次召唤他的御主,夕见,确实不是如她自称的那般差劲。 “……预知,是预知。” 静静和迦尔纳对视了半晌,夕见轻声说。 “是继承自血脉的能力,‘知道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这是我的父亲能达到的程度。我只不过是在梦中看见这一切而已。” “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之时,未来就像是一本书一样可以被我随意翻阅,既然是已经白纸黑字安排好的内容,我也不会去质疑,反正不过是亲自像演剧本一般地走过一遍就可以了。因此我一度特别喜欢未知的事物,可惜,对于我来说未知的事物太少了。” 夕见伸出一只手微微遮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去看迦尔纳,英灵的容貌在男子中实在可以算得上是特等,虽说脸上总是带着漠然的表情,但怎么说呢,她并不觉得他冷漠。 他此刻正认真地听着她说话,那双晴空般的眼眸几乎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有一些话,她不知道该说给什么人听。 亲人自然不可以,友人并未被卷入这种事件当中,而且并不在这里,当然也不行。反倒是面对着面前这位从者,在这个关系处于陌生和熟稔之间的微妙阶段,她觉得更加容易开口。 “结果现在看来算什么啊,这不是叶公好龙吗?真正有危险的‘未知’来临的时候反倒害怕到那种丢脸的程度?” “如果是这方面的困扰的话,抱歉,我并不是很擅长解决。” 迦尔纳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响起了。 “然而,不必为恐惧羞耻,却是肯定的。身为御主,依靠作为从者的我的力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该怎么说呢,就好像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你不会是孤军奋战,夕见。 是啊,我并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夕见慢慢地放下了手,垂落的长袖划出一道弧度。 今日才真正明白……我站在这里,便是为了尽我一切力量阻止灾祸降临于这片土地。这是亲人们托付给我的信任,也是我的责任——纵使我并非真正能够听从祈愿的神明。 这样想着,夕见脸上的表情转为坚定。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转向迦尔纳。 “那么拜托了,迦尔纳,请帮助我完成我的使命吧。” “是,定不负你所望。” 纵使身为此次圣杯战争中出现的额外的从者,甚至因御主其实并非魔术师且未被圣杯选中而绝对不可能得到圣杯,然而,即便面对着“从一开始便与‘正确’的终点无缘”的现状,迦尔纳仍向他娇小的御主躬下身去,作出了效忠的誓言。 这誓言与圣杯无关,与他自己亦无关,仅仅是因为“她是他所承认的御主”,而“这是她所希望的”而已。 结界已经铺设完成,虽说是做好了随时外出“工作”的准备,但夕见真的不太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因为之前从未被委以如此重任,她暂时陷入了一种难以抉择的状态。 之前完全没来过冬木市,由于某些原因,到达这边的时候她连张旅游地图都没买。虽说昨天看似很熟练地带着迦尔纳在冬木市乱走,那也是因为她只是单纯去向探测到可以作为“关键点”的地方,和城市本身没有关系,该不了解还是不了解。 这种什么都不太清楚的状况让她有点慌。 召出几个纸人式神,将“打探冬木市情况”的任务交给它们,看着它们飞出窗口向不同的方向散去,夕见突然想起还站在一边的迦尔纳。 迦尔纳看上去对那些纸人有些兴趣,他的目光方才似乎是一直落在纸人们飞出去的地方——至少夕见是这么想的。 “那个是式神。” 夕见走到他身边,仰起头,和听到声音看向她的迦尔纳视线相对。 “应当是使魔一样的东西吧。”迦尔纳想了想,找出了他认知中和这些纸片相接近的“概念”。 “唔,大概差不多吧,应该都是给媒介注入灵力赋予形体的流程?”夕见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突然放松下来而起了玩心,她又翻出一张裁好的纸人,在迦尔纳眼前晃了晃。 迎着迦尔纳疑惑的目光,她先是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迦尔纳一番,然后开始向纸人中输入灵力。这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仅仅是使纸人化作普通女子相貌,而是一点一点地调整着什么。纸人在一团烟雾之中渐渐拉长成一个纤细的身影,然后…… 烟雾散去,一个几乎是复制版的“迦尔纳”站在了迦尔纳对面——除了神情呆板之外,别的地方都很完美。 迦尔纳先是看了看有些得意的夕见,又看了看对面安静站着的“自己”,评价道:“看上去确实非常神奇。”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真诚地在称赞。 “不算什么啦,”夕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赋予外表是靠我的印象,所以制作出来的式神其实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啊,迦尔纳是‘从者’,和式神还是有区别的吧。” 她挥挥手让那个“迦尔纳”在烟雾中又变回小纸人,在等待外出探查的式神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夕见又开始思考“从者”的概念。 “‘英灵’是历史上有名的英雄们,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迦尔纳你自称是‘从者’,嗯,这个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从者’也是类似于使魔一样的存在。” 迦尔纳接上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我等‘从者’,只是‘投影’而已。使命即是为御主所驱使。” “是这样的定位……感觉和‘式神’在某些地方有些像,但要是真的将你看做和那些纸片类似的存在又感觉不合适啊,”夕见在把他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过后,发现这个大概是最接近她理解的方向了,“嗯,那样也太过分了,我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有着自己的性格,思想,甚至还有着让她不自觉亲近的气息(他到底和天照大人有什么关系啊真是超好奇),更何况他之前肯定还是很强的人物。这样子怎么也不能将他看做那种量产型纸片式神了。 反倒是,怎么说呢,更像是召请来了很强的“神明”来作为战友的情况吧。 就在这时,先前派出去的纸人式神们已经有返回的了,最先回来的式神带回来了冬木市的地图。那个小纸人颤颤巍巍地拽着叠起来还比它大上几倍的地图,然后在飞进窗子的一瞬间摔到了地上。 …… 没错,不用想了,迦尔纳君和它们肯定不一样。 夕见捡起地图,别的纸人式神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她一边归纳式神们带回来的冬木市概况,一边觉得自己大概是忘了什么挺重要的事。 她又转头去看了迦尔纳一眼,感觉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关于迦尔纳的,什么事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窒息,这一章发上来之前发现丢了1k+字的内容【 好多设定和梗都要压住的感觉真憋得慌……写起来感觉都遮遮掩掩的,蓝瘦 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现在略枯燥的流水账式日常吧qwq by依然可爱的存稿箱君 == 1.3捉虫 复习中被关于后文情节的脑洞折磨的死去活来,然而……[在挂科的边缘试探.jpg] 所有的存稿已经放好了……大家寒假见【疲惫的微笑 第4章 04 04. 夕见翻着式神们带回来的地图和各种宣传资料,突然想到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怎么说呢,将迦尔纳召唤出来的第三天,她才想到要去查查他的故事。 向迦尔纳保证她会用术让衣服看起来正常,带着已经灵体化的迦尔纳,夕见向着图书馆出发了。 ……然后发现她并不会使用图书馆那个查询用的机器。 窘迫地拦住了路过的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年询问(尽管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给她演示了一遍),夕见已经不好意思去看迦尔纳的表情了,虽然她知道他说不定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究竟会不会用这个机器。 迦尔纳见她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用图书馆的机器一字一顿地输入他的名字时,便已经知道她一定要来到图书馆是为了做什么。事实上,即使被拉来了图书馆,他也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 “如果想要知晓我的过去的话,尽可以直接询问我,我并不会有所隐瞒。” 看到夕见对着屏幕上的“查询结果为0”发愁,迦尔纳出声了。 “可是,这样并不好啊。冒昧地去让一个人讲他自己过去的事情,悲伤也好痛苦也好都要亲自讲出来,这样不是很残酷吗?” 夕见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垂落的长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如果是在担心这个的话,完全没有必要。为何要为既定的事情而,悲伤?……抱歉,我不明白。” 夕见抬起头,投给迦尔纳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 “……好吧,随便你,那么我们就回去讲吧,这里的规定是不许喧哗的。” 在返回的路上又看见了那个男生,他看起来似乎气呼呼的。夕见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刚才多谢你了”。 “啊……是你,”那男生看了过来,似乎有些窘迫,“都说了不用道谢了……” 见夕见走远了,那男生——rider的御主韦伯·维尔维特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很大力的拍了一下。 “喂,小master,余感觉刚才那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诶诶诶?!——不对!笨蛋!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就说话啊?!” “哦哦,对不起啦,但余是说真的啊,感觉像是‘英灵’一般的感觉呢。” “怎么会?她看起来比中学的学生还要小啊?!”觉得rider的话简直荒唐透顶,但韦伯又忍不住向那个方向去想,如果是caster的话,以少女的姿态被召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吧……不说别的,这个时候,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获取敌方可能情报的机会啊。 “……对了,rider,如果能知道她刚刚查了什么的话……” 韦伯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转身向那台机器跑去。 返回神社的夕见却不知道这边因她而引起的小小骚动,此刻她正和解除了灵体化的迦尔纳面对面坐着,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样子。 “我出生于……如今被称作印度的地方,是太阳神苏利耶之子。” 迦尔纳刚说了这一句话便被夕见打断了。或者,准确来说,是夕见震惊地站起来的样子使他略有些不解地停下了叙述。 “有何不妥吗,夕见?” 夕见只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为什么会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便觉得有亲和感的原因了。那不是什么性格之类的亲和,而是姑且算“出自同源”所带来的亲和感。母亲曾经说过,不同的地区会有不同的神明系谱,但有些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是相近相通的,比如天穹之上的日月星辰。因此她的父亲月读与一海之隔的唐国的月神望舒皆可视作“月”之化身。 说起来别的“月”几乎都是女性呢,所以这就是当年你父亲会去参加女子会的原因? 那时母亲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不要告诉他哦,夕、见。她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对还在状况外的女儿这样说。 她张了张嘴,憋出一句:“不,没事……” “……夕见是想要说什么吗?” “哎,不对,算了……迦尔纳,”夕见来回斗争了几回,“我是不是,并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确实没有。”迦尔纳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那么,”夕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父亲……是月夜见,月之化身,司掌黑夜的神明。抱歉,迦尔纳,我刚才有些失态……因为之前好奇为什么会觉得你让我感觉非常的……熟悉,现在应该算是得到解决了……?” 迦尔纳轻轻地“啊”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然而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态的震惊样子。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仿佛已经将此视作了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并非人类’的意思,原来如此吗?即便是异族的神系,你也视作同源吗……而且,我确实也有过这方面的困惑,为何会在你的身上感受到‘神性’的气息。” “就是这样,不过不用过于在意,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见习神明而已。还是请继续刚才的讲述吧,迦尔纳。” 轻轻咳嗽了一声,夕见迅速坐下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激动地站起来过——在刻意忽视心脏仍跳得过快的前提下。 “KAR……迦尔纳?” 因为夕见不熟悉操作所以忘记了退出查询,这倒正好让追过来的韦伯翻到了她的查询记录。 “这个名字很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过……啊!” 韦伯突然想起了,那是出自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的英雄。他在当初在查找圣杯战争资料的时候也顺便了解了世界各地历史传说中那些最有可能成为英灵的人物……一半是出于好奇,一半当然也是因为还没有拆开包裹,所以并不清楚那里面究竟是谁的圣遗物。 那么,那个暂定是caster的少女为什么要查有关于迦尔纳的资料呢?而且看起来她并不知道正确的查找方向……韦伯回想起那个少女暗蓝色的眼睛、近似黑色的蓝色长发以及似乎过分白皙的皮肤——这样的外貌实在是一点指向性也没有,她的衣着也是毫无特色的现代服饰,不能作为推断的证据。难道是,她是和迦尔纳有关系的什么人? 然而,一想到那本厚重的史诗,韦伯对于“调查疑似caster”这件事就感到一阵头痛。 夕见这边,迦尔纳的讲述已经渐渐接近尾声。 说到自己的死亡的时候,迦尔纳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败给那个男人,是既定的命运,并没有什么需要怨恨的。然而,如果可能的话,也期待着和他再一次的战斗。” 夕见没有说话。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应该说。一个人能够坦然地接受命运,即使那命运完全是不合理的,甚至是恶意的——这样的人难道需要别人替他叹息吗?他一定也不能理解别人的叹息。 继承了预知能力的夕见,深知人类对于“已知的厄运”那种加倍的惧怕。 不仅因为这种事情母亲讲过不止一次,而且她之前居住在神社之中,见到的也数不胜数。去求卜的人,假如问出了凶兆,那必定是散尽家财也要改运的。卜卦不一定准确,便已经这样,更何况是神明所安排的既定的末路呢?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接受了。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仅仅是将其视为“必然的宿命”去接受。这又是怎样令人心生敬意的品格啊。不如说,从一开始,这个人便是超脱于人类之外的吧。 所以,夕见只是颔首:“是,我已经明白了,迦尔纳。” 她的神色平静,没有露出丝毫怜悯或是愤怒的表情,只有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了然的无奈。这种表现对于一个悲剧性的故事来说非常反常,然而迦尔纳却也像是理解了一切似的,以至于两人间的氛围显出一种奇异的平和来。 过了一会,见夕见没有继续说什么,迦尔纳又开口补充道:“虽然由身为从者的我现在来告知非常奇怪,但是御主是可以看到从者的能力的。” 说完他便静静注视着夕见,然而夕见有些迷茫地看了回去:“怎么看?” “……啊啊,抱歉,是我的问题,”他闭了闭眼,似乎是觉得有些无奈,“我在报上真名时,你的头脑中会多出什么东西吧。” 夕见直接按照她的理解去做,当她试着去“触碰”迦尔纳的真名之时,果然脑中瞬间流入了可观的数据。 “……嗯。” 浏览过那些数据,因为对于“从者”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其实并不很理解那些字母都代表着什么样的实力,夕见迟疑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想要知道,迦尔纳的,‘宝具’?是真的只能使用一次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迦尔纳垂眸,“因为我的耗魔量的原因,身为御主的魔术师最多只能支持我完全解放一次宝具。而且,因为宝具解放的特殊条件,一次解放之后如果想要恢复原本状态也需要非常多的魔力。” “那么,如果有办法瞬间供应给你大量‘魔力’的话,能否做到二次解放或者三次解放?” 像是在计划着什么,夕见这样询问。 “抱歉,因为并没有魔术师真正做到过,所以我不清楚。”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的……”夕见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膝行至迦尔纳身边,解下脖子上的勾玉。 那是一串两枚,一红一白。她解开绳子取下白色的那枚,将仅剩一枚红色勾玉的绳子系在了迦尔纳脖子上。 接触到这枚小巧的红色勾玉的一瞬间,迦尔纳便感觉到源源不断的“魔力”从勾玉之中涌出,与他体内的魔力构成了完整的循环。他完全可以确信,只要佩戴着这枚勾玉,即便御主这一方的供魔被切断,他也完全可以存留很长时间,甚至可以继续战斗。而如果夕见这一边的供魔也同时保证充足的话,如她所说,多次解放宝具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对于完全依靠魔力存在的英灵来说,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如果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它能保证你不受限制地战斗。” 把传说中的神器——八尺琼勾玉中的一只就这么轻易地送了出去,夕见丝毫没有觉得她做的有哪里不妥。 “是吗……竟然获赠了这样珍贵的东西,”迦尔纳轻轻地触碰那枚小巧的勾玉,感受着那之中源源不断的充足魔力,“啊啊,这是何等的幸运啊。” 他似乎是真心地为此而感到高兴,不仅目光柔和了下来,连嘴角也出现了浅浅的弧度。 “因为我想要借助迦尔纳的力量,所以拿出诚意来也是应该的。”夕见稍稍退开一些距离,把那枚白色的勾玉挂在了腰带上。她的双眼无比地澄澈,似乎一眼便能望穿她的心思。 “完全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迦尔纳轻声说。身为“因为御主的需要”而被召唤出来的从者,自从缔结契约的那一瞬间便决定了他必然要以御主的命令为优先。无论是让他去探查、去战斗或是去做别的什么事,只要是御主的命令、御主的需要,他必定会全心全力为她完成。 ……只需要身为御主的她供应他必要的量的魔力就可以了,仅此而已。 “用什么去作为报酬是我的事情,迦尔纳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 发现那枚红色勾玉和他整体的配色竟然意外地不违和,夕见轻笑了一声。然后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时,发现迦尔纳正保持着向她的方向伸出手的姿势。 “那是……什么?” 像是有什么覆盖在了自己身上一般,然而却又什么都看不见。觉得肯定是迦尔纳做了什么,夕见选择直接询问他。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的这一份信任,所以将我能想到最珍贵之物作为回礼赠予,”迦尔纳说,“夕见,我将黄金铠的庇护分赠予你,若遇到危险,即使我被阻碍不能立刻来到你的身边,它也会保护你。” 夕见一愣,然后,她笑了,那是一个轻松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谢谢。” ——果然,她还是喜欢向他人交付信任,因为……由于付出信任而收获到的这样纯粹的善意,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操作,打火机换单盾【bushi 暗中观察·月夜见:????咱别败家行吗???? 勾玉的作用都是私设,强行(根据联想)搞出来的,原主人是月夜见也是私设,可怜可怜这个连点事迹都几乎查不出来的神吧【× by不想考据的存稿箱菌 第5章 05 05. 当再次和迦尔纳在白天到外面去加固结界的时候,夕见看到了两位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女士。 她会注意到她们,实在是因为她们的外表过于显眼了,一位白发红眸容貌精致,另一位则有着金色的头发,两个人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外国人长相,穿着华贵的衣服,就这样走在街上,自然是回头率十足。 他们两个经过的时候,金发的那一位非常警惕地回过了头。 尽管对于自己的术有着自信,但夕见还是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夕见,”迦尔纳突然出声,显得似乎很是戒备,“那边那一位金发的女子,很危险。” “倒不如说从她们两个身上都能感觉到足以触动结界的东西吧,是参战者和‘从者’?”夕见听到他说的话,也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起了那边的两个人,同时暗暗地又为他们两个加了一层隐藏身形的术。 迦尔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出现了‘从者’,我希望……尽量不要在外面以真名来称呼我。” “真名……” 夕见似乎是理解了一样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保证道:“没问题,除了我以外,你的名字不会为其他任何人所知,不过,迦尔纳,你真的愿意将真名交付于我?”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 “啊,身为从者,将真名交付御主难道不是应当的吗?我认为这并不是问题。” 夕见却是心里一震。 他是认真的。夕见感觉到看不见的,奇妙的“线”所形成的隐秘的契约将两人的“名”连在了一起。然后,莫名地,她便有了“别人即便得到了他的真名也无法做什么”的感觉。 这真是……该说他傻吗?难、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他名字不能随便交吗? 夕见心情复杂地看了迦尔纳一眼,却只得到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夕见突然觉得,即便自己向他解释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以迦尔纳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应该也只会很平常地接受了吧……说不定仍会选择主动交出名字呢。 总之,不管怎么说,随着所有主从的到位,这场位于冬木市,以抢夺“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为目的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穿着简单的巫女服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是灵体化的迦尔纳。夕见有些无精打采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们。看起来是非常平静美好的景象——小孩子聚在一起嬉戏,年轻的男女相互低声吐露爱语,老人们则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然而在这些人不知道的地方,在这个城市的“里侧”,夕见所张开的巨大的监视结界却是整夜整夜地被触发着。这使得本来维持结界就有些吃力的夕见精神飞速萎靡下去。 整个白天都四处奔波修补结界,上午还能保持还算饱满的精神,到了下午夕见便已经明显地蔫了下去。即使随身带着勾玉,灵力流失的速度也远远大于补充的速度——毕竟她张开的是笼罩整个城市的监视结界,所有的灵力来源都是她自己。 还是迦尔纳见她状态不对,建议她休息他们才停下来。 “真的好累啊迦尔纳……为了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我还不得不在结界被触碰得最厉害的时候赶过去,结果发现只是有个英灵在那边开了个新结界?” “那应该是caster在进行阵地作成,如果你实在过于疲惫的话,现在最好是回去休整。” “但是,唔……好吧……也许我真的该回去先睡一觉,我有预感,晚上肯定还会出点什么事……” 她摇摇晃晃地从长椅上站起来,梦游一般地往回走去,迦尔纳无声地跟上她。 路上她与一个有着橘色头发的青年擦肩而过,差点就撞到了对方。处于精神透支状态的夕见没有多加注意,然而灵体化跟随她的迦尔纳却敏锐地注意到了那青年在注意到她之后周身散发出的杀意和恶意。迦尔纳目光冰冷地扫过青年垂在身侧的手——他丝毫没有对手背上鲜红的令咒进行掩饰,而且,绝对不是错觉,他在这个人的周身感觉到了非常浓厚的血腥气。 参战者么……不管打着怎样的算盘都尽管放马过来吧。 迦尔纳脚下步伐加快,以保护的姿态紧跟在夕见身侧,在她可能撞到障碍物或者绊倒的时候及时地将她拉住。就这样,他们还算是顺利地回到了神社。 注视着少女的睡颜,迦尔纳的手无意识地落到了夕见送给他的勾玉上。果然如她所说,即使她处在这般不妙的状态,他的魔力也未受多大影响。 即便将黄金铠甲的保护加于她身上,他仍觉得尚不足以作为报答。因为他所收到的不仅仅是一枚魔力充盈的勾玉而已——更是是夕见的信任。即便她并不了解他的战力,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静静地坐着,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夕见猛地从梦中惊醒。 “迦尔纳!带我去港口!” 来不及去管一跳一跳地疼的太阳穴,更来不及换衣服或是梳理头发,夕见匆匆抓起勾玉便一把拽住她面前的迦尔纳向外狂奔。 梦中两位英灵交战的场景犹在眼前,但夕见是被港口处结界被破坏一角的灵力波动惊醒的。若英灵之间的战斗足以破坏她的双重结界,那么假如他们之中有谁使出全力不小心将最重要的“界”撕裂也是极有可能的。 迦尔纳的目光却落在了夕见脚下胡乱蹬着的木屐和巫女服接近脚踝的裙摆上,他停下了脚步,说道:“夕见,如果不介意,请让我以最快速的方式带你前去。” “无论如何请快一些吧……诶?!” 夕见发出了惊叫声,因为在得到她的许可之后,迦尔纳将她背了起来。 被迦尔纳背着飞速向港口方向移动,夕见觉得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迦尔纳便已经找到了似乎是足够隐蔽的地方将她放了下来。 “……” 夕见默默地抬手把乱成一团的头发理顺。 至于现在刚刚想到还可以瞬移这一点……还是不要说了吧,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那边两位英灵的战斗似乎告一段落了,夕见眼疾手快地拽过迦尔纳顺手就是一个隐藏身形的术,然后才去观察情况。 从周边被破坏的情况可以看出刚才的战斗是怎样的激烈,路面、路灯、集装箱都多少遭到了破坏,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被劈砍或是被刺穿的痕迹。周围的空气中仿佛还弥散着那浓厚的战意,夕见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两个在一片空地正中对峙的身影充满了力量,四周的空气凝固一般地沉重,夕见闭上眼睛,试着去感知结界被他们破坏了多少。 “游戏到此为止了,Lancer!”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不仅是正对峙着的两人,夕见也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那边的两人又缠斗在了一起,穿着绿色皮甲的枪兵手中的枪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与刺来的剑猛地相抵。狂风大作之中,只看见两个影子相遇又迅速分开。那是实实在在的战斗,金铁相击的声音狠狠地撞击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周围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寂静,只有二人在此之间相对。 “比在梦中所见的场景要震撼的多呀。” 夕见轻声说。 “他们二人确是很不错的战士,不过那边的剑士要稍落下风了。” “啊,那把黄色的枪会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害,然后,”夕见小幅度地环视了一圈,“那个方向会过来一个巨大的红色英灵……?” 她随手指向冬木大桥的方向,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那边便突然响起了雷鸣一般的声响。迦尔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不可小觑的能力。” 来的是一辆巨大的战车,由两头健壮的公牛拉着,车轮飞速滚动着,而牛蹄之下踏着翻涌的紫色闪电。那战车在停止战斗一同戒备起来的两人上方盘旋了一阵终于降落,坐在战车之上的,如夕见所说,确实是一个红发并且披着红色披风的大块头。 他一抖缰绳,发出了足以与刚才的声音媲美的吼声:“都给我收起武器——在本王的面前!” 然而这位骇人的大汉在下一秒却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事情——自报真名。显然他的这个做法让他的御主也十分恼怒,因为他的身边传来了抗议的声音,然后一个少年模样的脑袋探了出来。 “哎?” 夕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绝对不可能看错,那个……不就是上一次在图书馆帮助了她的少年么? “怎么了?”一边的迦尔纳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转过头来询问。 “你看那边,车上那一个……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那位……应当是上一次帮助了你的人。是有什么打算吗,夕见?” “我并没有任何打算,你看,我们与他们的利益毫不冲突,只不过是惊讶一下,嗯,‘缘分’?” 然而夕见只顾着和迦尔纳说话,却忽视了他们所处的环境。直到那响雷般的吼声再次响起,夕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周身的“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喂,那边的英灵不现身吗?躲藏并非英雄所为!” 被发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迦尔纳瞬间便进入了战备状态,黄金制成的长.枪已经在他手中缓缓成型。然而夕见却轻轻推了他一把。 “你太显眼,而且,目前他们那边已经有一个用枪的了。” 她偏头,脸上渐渐出现迦尔纳陌生的淡漠表情。 “我有个猜想……啊,如果我有危险,迦尔纳,你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吗?” “夕见,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迦尔纳微微沉下了脸,面容冷峻,“这是我等英灵之间的战斗,请不要用自己的安危来冒险。” “我知道,”夕见抬起一只手,在幻化之术的作用下她的衣服渐渐变成华丽的饰以云海星辰纹饰的大振袖礼服,想了想她又一挥手在自己身后加上了浮在半空的暗金色新月,“然我也并非人类。你是底牌之一,实在迫不得已我才会选择揭开。” 迦尔纳静静地注视她许久,最终吐出一句:“那么,至少请不要逞强。”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在内容梗概讲相声真是悲伤 其实我在打下第一个字之前,只想写一篇放飞自我的无脑搞事嫖文 谁知道正文竟然变成了正经风格 甚至不能讲相声 by其实不是正经人的存稿箱菌 = 1.5捉虫 明天有考试,而我今天突然开始摸鱼写caster夕见的设定…… 迫不及待要看到她实装了!(你醒醒你要挂科了) 没办法,身为设定狗写起设定来简直爽到飞起【。 第6章 06 06. 嗒。 在一片寂静之中,木屐叩击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又突兀,夕见现身的一瞬间便感到来自各个方向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吾并非英雄。” 少女平静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环视四周,周围无论是从者还是人类,在她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都下意识地警觉了一下——被她的那双眼睛注视着,就好像……他们所计划的一切行动均不是秘密了一般。 “Caster……?不对,caster怎么会公然出现在战场上?!” 随即响起的是Rider的年轻御主的声音。 听到他的话,周围有一瞬的骚动。 韦伯紧紧盯着站在那里的少女,确实是那日他们遇见的那人,只不过她此时显然换上了自己的概念礼装……等等,她所穿的衣服是日本传统的礼服!她是日本本土的英灵?那么他当初的调查方向不就全部错误了吗?可是,那她为什么要去查迦尔纳? 面前的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年轻的御主有些崩溃地抓着头发。 “然,吾倒是有一事欲询问众位英雄,”她在“英雄”二字上加了重音,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你们又在吾的土地上做些什么?” “……那边的caster哟,”开口的是saber,“既然你已现身于圣杯战争之中,这样的问题显然是不必要的。” “啊,吾问的是,你们在‘吾的土地’上做什么——” 拉起结界之后便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将冬木市视作她的地盘的夕见,又挨个将这些搞事的家伙打量了一遍。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伴随着木屐叩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夜色悄然在此地降临。 不知何时,裂开的地面被漾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取代,夜空变成了一种神秘的蓝紫色,四周的集装箱和路灯都在一点点地消失——被缓慢扩展的星空所吞噬。少女身后的新月发出明亮的光,一点一点向着满月转变。 然后,在星辰之境即将全部展开的时候,突然有金色的粒子在某一根路灯柱之上聚集起来。意外之人的介入使得少女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就在她迟疑之时,幻境的展开停止了,那金色的粒子也同时凝聚成了人形。那人穿着全身金光闪闪的铠甲,连头发都是金色的,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能将那一片地区都照亮。 “不知天高地厚就自称王的家伙,一夜之间就冒出两个来。” 他的声音冷酷又傲慢,语气也是十足的轻蔑。 “还有……这边的,浑身上下都带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杂种。” “……左边!” 他第二句话显然是对地面上的夕见说的,心中猛地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夕见便顺着潜意识的感知喊出了声。 然后,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在夕见被一个金红相间的身影猛地带向左边的时候,那傲慢的金色从者背后突然浮现出金色的漩涡。再之后是众多武器,各式各样的剑、枪以及别的种类的武器从那漩涡之中飞射而出,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原本应该是夕见站立的地方。 笼罩周围的幻境大半已经消散了,夕见在刚刚喊出声音的时候便被迦尔纳揽住带向了她所指的方向,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可信。迦尔纳没有放下夕见,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确保她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另一只手则将长.枪横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态。他紧紧地盯着站在路灯上的陌生从者,防备着对方不知何时发出的第二轮攻击。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吗?喂,杂种,像小丑一般虚张声势就是你们的战术吗?” 周围的御主和从者们也相当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各方面看上去都像极了英灵的少女却是另有从者的御主。这一组可以说是完全状况外的一组,因为如今情报不明的组别只有caster以及berserker主从,若说这少女是caster还勉强能够解释,但这个男人……他手中的武器,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一柄□□,而且,他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吾等并无意介入你们的争斗,对‘圣杯’也没有兴趣。” 被迦尔纳护住的少女开口了,声音却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刚刚经历了生命危险之后会有的慌乱。 “哼,这可真是熟悉又恶心的感觉……不过是两个杂种而已,坏了本王的兴致,知道是怎样的罪过吗?!” 他似乎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表现出了对夕见非常的厌恶和抵触,二话不说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迦尔纳一侧身子闪过袭来的武器之雨,抬手击落向他飞来的几柄剑。 “放我下去。” “请不要任性,御主。” “到底是谁在任性!我现在这样根本就是拖累!” 趁着迦尔纳闪避的时候,夕见直接挣脱了他的手臂落到地上。迦尔纳正招架不断落下的宝具,根本无暇再去顾及夕见,他本来想趁着空隙快速再次带走夕见,却发现少女在落地的一瞬间便消失了。 “哈,怎么,被女人拖住了吗?” 迦尔纳眸色一冷,突然想到夕见身上有着黄金铠的庇护,便不再看夕见的方向。他转而足尖点地便向半空跃起,与此同时他的周身绽开了耀眼的赤色火焰。这火焰由他的身体蔓延至他的枪尖——他竟整个人腾跃起来,如同一只有着焰色双翼的黄金鸟。 契约还在,来自御主方的魔力也充足,虽然不知道夕见是用的什么方法脱身,但他现在能确定她是安全的。 “狂傲之人啊,你的对手是我。” 跃升至与金色的从者同样的高度,迦尔纳手中长.枪直指对方。 “有趣,有趣,想好要如何为你的无礼赎罪了吗?不如等你奄奄一息地跪在本王脚下求饶的时候,便把你那铠甲献给我来祈求宽恕如何?” 这边的战斗几乎是在开始的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地面上的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到在一片金色的武器之雨中闪现的红色残影。迦尔纳击落了一批武器,敏捷地向旁边一跃躲过了几乎是无缝衔接的另一批。在他眼中,这些各式武器组成的骇人阵势虽说威力惊人,却并不难躲避也不难回击——他所持有的固有技能“贫者的见识”正完美地发挥着作用。 “虽说我并不介意战斗,但与你冲突会让御主很难办。” 在一轮战斗的间隙,迦尔纳这样对那黄金的从者说。 正如夕见所说,她和这些人没有利益冲突,迦尔纳自然也想要让平白无故对他们产生敌意的陌生从者明白这一点,然而,对方在听到他这番话之后脸色却变得更差了。他的脸色扭曲,几乎是具现化的怒意环绕在他身周,使得周围的氛围都压抑紧张了起来。 显然,新的一轮战斗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就在迦尔纳持枪戒备,而那金色的从者背后出现了更多的金色漩涡之时,伴随着一阵意义不明的吼声,一团扭曲的黑雾渐渐在靠近街口的地方成型。 那是一个浑身被黑雾和黑色甲胄覆盖的骑士。 浑身散发出不详的气息的黑色骑士环视一周,最终紧紧地盯住了立于路灯杆之上的从者。这无疑是给金色从者的愤怒火上浇油的行为,他抛下之前势均力敌的对手,转而怒吼着将宝具投向了那边的黑骑士。 尽管对手在战斗中途被别人截走,迦尔纳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受到侮辱的神色。他轻巧地落到地面之上,收敛外放的火焰,四处寻找着什么。看起来他还算是平静——然而如果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眉头是微微皱起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夕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唤他。 【迦尔纳?听得到吗?】 听起来并没有虚弱或者惊慌——夕见仍是安全的。迦尔纳抿了抿唇,一直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没有问题。】 【好的,如果你那边能脱开身的话,来海边这边吧。】 【……好。】 完全没有顾及那边正在进行的战斗,和仍旧对他的出现感到震惊和困惑的御主和从者们,迦尔纳当机立断地灵体化消失在原地。 迦尔纳找到夕见的时候,她正站在刚刚没过脚踝的海水之中。 因为幻术消失,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变成原本的巫女服。夜晚的海边空无一人,只有在月色下缓缓起伏的海面泛着柔和却清冷的光,夕见独自站在海水之中,全身沐浴在月光下,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空之中的幻影一般。 “啊,好快啊迦尔纳……” 夕见见到迦尔纳出现在面前,竟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快步跑到迦尔纳身边,细细地打量起他全身各处来。 “有没有受伤?我刚才感觉到你消耗了许多灵力……战斗很棘手?” “没有什么大事。” 将黄金铠的庇护分给夕见之后他确实变得容易受伤,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也难免被击中或是被利刃擦过……但这些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拿出来说的,魔力的供应充足,伤口自然会愈合。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了夕见确实没遇到危险。 然而他忘了夕见的能力。夕见觉得他想要糊弄过去,放弃了和他废话,二话不说直接闭上眼睛顺从心底的指示开始摸。 第一处,第二处,第三处…… 从他的肩侧、手臂、腰侧依次滑下,少女的手轻轻擦过那些或深或浅的伤口。她的手在抖,迦尔纳能感觉到,虽然是轻如羽毛般的触碰,却确实能感觉到那只手的颤抖。 “‘没有什么大事’?” 夕见直接睁眼,举起沾了鲜血的手给他看。 “战斗之中受伤在所难免,况且魔力充足便能自愈。” “……如果我不自己去确认,你就留着这些伤等着它们自愈?” “这个过程很迅速,你不必在意。” “你是觉得我在把你当做一次性的式神在用,还是你在把自己当成一次性的式神,迦尔纳?” 夕见快要被他这种看起来怎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给气笑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对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位帮手的时候完全无法保持心境上的平稳。 不过假如母亲她们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或许会高兴呢,“终于变得像是人类了啊”什么的…… 迦尔纳似乎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和表情有些扭曲的夕见对上了目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他再次开口了:“……也许让你误解了,身为从者,事实上,在英灵之间的战斗中这样的伤并不算什么,假如御主的魔力供给充足的话,确实并不碍事。” 说着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手臂之上那处伤口处便燃起了火焰。转瞬之间火焰熄灭,原本的伤口也不见了。 “……不是这个,迦尔纳,不要逃避重点,你为什么要隐瞒?” “我并未隐瞒。” “我问你受伤没有,你说‘没有什么大事’?” 夕见的质问突然卡住了,因为迦尔纳直视着她,丝毫没有心虚的表现。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个自认为有些荒唐的念头——或许他那句“没有什么大事”真的不是在隐瞒。问题只能是出在他们对受伤程度的认知上。 结果到最后又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莫名其妙发疯吗? 夕见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遇到迦尔纳四天,让她着实体会了自出生以来最丰富的情绪变化。 啊啊,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表姐大人……如果这就是你们希望我“更像人类”所变成的那个样子……到未来相见之时这样失态的我该如何面对众位大人啊…… 面对着满脸似乎都写着正直和无辜的从者,自称为见习神明的夜之女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哀叹。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装逼失败实录 闪闪对夕见好感直接负数是因为她奇妙的血统[划掉]和不成熟的装逼技巧[/划掉] 夕见:感觉和这个人有的时候根本没法沟通,仿佛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指向迦尔纳) = 给各位收藏和评论的小天使一个大大的么么哒!爱你们!!比心! by爱你们的存稿箱菌 第7章 07 07. 在话题被打岔出去不知道多远之后,夕见突然想起了她本来想要说的事情。 “所以,我们本来的计划可以说是失败了……对不起,现在是因为我的失误,以至于将你暴露在所有的参赛者面前了……” 夕见有些抱歉地这样说着,然而迦尔纳摇摇头,接上了她的话:“无需道歉,夕见,我并不惧怕迎接战斗。” “原本我不想干预那些参赛者的事,也不希望他们干预我要做的事,”夕见叹了口气,“只不过是借一个‘时机’,然而这一次从一开始我仿佛便被命运作弄于掌间。最一开始还犹豫过要不要召唤助力,如今看来真的是必要的……” 那双能看穿未来的眼睛如今流露出极淡的迷茫和脆弱。 “会发生什么呢……突然便觉得,希望这月光能如往常一般照亮我的前路都成了奢求了呢。” 迦尔纳没有说话。 自知拙于言语,也不会安慰他人。他只是以行动证明着他的决心和誓言——始终默默地站在夕见的身侧,手中的金色□□是随时都能举起作战的状态。 “……真是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夕见摇摇头,强行驱散心中的不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修复结界啊。” “我觉得现在并非合适的时机,夕见。” 迦尔纳却提出了异议。 “我清楚自己的耗魔量,刚才的战斗中我进行了魔力放出,想必你也是感觉到了的。” 他说的没错,刚才夕见确实是感觉到了灵力在被以恐怖的速度抽走。然而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靠着勾玉勉强维持微妙平衡的她根本就懒得再去想什么节省的问题。 她盯着迦尔纳:“结界很重要。” “目前来说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都板着脸互瞪的结果就是夕见再次直接认输……不对,是被迦尔纳说服。虽说嘴上答应着今晚到此为止,然而夕见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想办法把迦尔纳的能量供应真正独立出去,这样既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又省的他们之后再为了消耗的问题扯皮。 反正将一半的勾玉直接作为他的完整能量源,理论上来说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加上“真名”层面的契约,这个架构起来应该很容易才对。 正如此盘算着的夕见,还不明白她准备要做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情。 在回到神社之后,夕见又一次被迦尔纳催促着去休息。 “那么迦尔纳也休整一下吧,”拗不过他,主要是实在难以拒绝他,夕见一只手撑着纸门对迦尔纳这样说,“柜橱里有多余的被褥——请不要说英灵不需要睡眠,你之前亲口说的保存实力,明白吗?明天我们要制定新的应对措施了。” 纸门在迦尔纳面前“唰”的一声被拉上,他在原地愣了几秒,还是遵从指示去柜子里抱出了被褥,在纸门的外面铺好被褥,迦尔纳躺在上面,睁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即使并没有感觉到疲惫,但也许是因为“躺在什么上”这一事实给他内心加以了隐秘的暗示,平日警觉的英灵无法抵抗的,莫名的困意使得他的眼睛缓缓地合上了。 夕见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对梦不陌生,因为她的预知有多半都是通过梦的形式进行,然而这个梦并不是预知。她似乎在借着谁的视角观察一切,身体被限制住了,即便认识到这是梦依然无法醒来,她只能压住内心的烦躁静观其变。 这里是战场。 从这个人的视角看过去,周围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惨状。死去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数不清的战车被破坏,沾着血的兵器被随意丢弃……甚至还有死去的大象?夕见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刻意地去忽视心中的厌恶不适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借了什么人的视角,这个人似乎是站在战车上,正从一边的箭囊中摸出一把箭矢,然后——他一次性地把这些箭全部射了出去。 箭矢的头部没入血肉的声音使夕见下意识地反胃,然而这个人显然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冷静地又取出一批箭矢,射出……这些箭被在空中截住了。 周围喧闹起来,似乎是对面来了一位特别强大的战士。从这个人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对方也手持一张长弓,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接下来的战斗让作为旁观者的夕见也感到汗毛直竖——那不是普通的人类所能达到的程度。仿佛是灵魂都被敲击着的震撼让她浑身颤抖,因为借了战斗者之一的视角,所以更添了十足的紧张感。 然后……然后呢? 好像是被不耐烦的“某个旁观者”按了快进键,她眼睁睁地看着车轮陷入了土地。 这是…… “她”,或者说那个人下车去抬车轮,她听见他的声音,请求希望能够在他搬出车轮之后再开战。 这是…… 然后刹那间只剩下箭矢破空的声音,脖颈传来剧痛,浓烈的血腥气一瞬间充盈口鼻。“她”睁大双眼,缓缓向后倒去。 这是——! 夕见陷入恍惚,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哀痛的叫喊,他们喊的是…… “——迦尔纳!!” 迦尔纳被夕见的尖叫声拉出了梦境。 是的,他在做梦。 这对于英灵来说是相当罕见的,但也不是没有。有时候身为从者会因为与御主的契约,而在梦中窥见彼此过去的一角。 那么他的这个梦,便应当是他的御主,夕见的记忆了。 然而这段记忆并不完整,不,或许说都不能算作是记忆。像是被反复刻写删除的老旧光碟一般,只有模糊成一团的灰色画面和刺耳的杂音。 从这杂音之中,他隐约听出了几个词。 “…………‘罪’之子……………………” “……那么…………交换…………” “…………禁止…………………………” 迦尔纳不明白这个梦象征着什么,虽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然而这个梦不知为何带着他想不透的压抑感,他站在灰色的世界里,周围的声音嘈杂而刺耳,他再去听的时候,它们却又都消失了。然后他就听到了夕见的尖叫声,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他迅速地起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夕见正呆呆地坐在那里,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听见门口这边的动静她转过头来,看到迦尔纳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迦……尔纳?” “发生什么事情了,夕见?” 虽然他好好地站在门口,但梦里的景象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夕见无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颈侧,只摸到光滑的皮肤。 对了……那是梦…… 迦尔纳显然也看出了她不对劲,他走到夕见身边半跪下来,拉过夕见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她的手像是冰一般凉,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着。 也许是被身边迦尔纳的气息安抚了,夕见张口几次终于找回了言语能力。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做了个梦,迦尔纳,我梦见了……你。” 最后那个“你”字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迦尔纳了然地“啊”了一声,他已然明白了夕见没有说出来的部分。 “抱歉,我的大部分记忆,按照普遍的看法大概确实不能被划为美好的一类。” 夕见不说话了,刚才那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迦尔纳想站起来,却被她紧紧地拉住。他便也不再试着起身,而是原地坐了下来。 故事中轻飘飘一句话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痛苦呢? ——仅仅是这一点点痛苦,你就已经无法承受了么?那么又如何去像你曾经所想的那样,负起神明的责任来,去承担世间众人的祈愿和苦难呢?……夕见? 她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问自己,仔细去听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学着像个人类一般活着吧。 这是母亲的声音。 假如……我是一个纯粹的人类,这种时候该怎么办?人类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夕见僵硬地把头转向迦尔纳,他略带担忧地回望她。 “……迦尔纳,我……可以……请你暂且陪伴我吗?” “如果这是你此时的需要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尽管是这个时候,他说出的话仍缺少这个场合必备的某种委婉。然而夕见已经能够不被影响了,她又深呼吸了几次,变成了小心翼翼地靠着迦尔纳的肩膀的姿势。 很温暖。 他的“气息”是最纯粹的那种温暖,如果找一个形容的话只能将其比喻为阳光。仿佛仅仅是在他身边,心中那些负面的情绪便会悄悄地消散一般。 ……怪不得啊,怪不得月夜见大人那么的依恋天照大人呢。因为这样的温暖,真的、真的……很容易使人沦陷进去啊。 夕见的呼吸渐渐轻下去,迷迷糊糊地,她靠着迦尔纳的肩上睡着了。 迦尔纳偏过头去,少女的睡颜便映入他的视野。她的眼睛轻轻合着,嘴唇抿起。月光从一边的窗口流泻而入,映得她的皮肤更加苍白到近乎透明,显得分外柔弱。他想了想,唤出了自己的巨大披风裹在了夕见的身周。 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迦尔纳注视着窗外的夜空,直到月亮缓缓落下,第二天的黎明到来。夕见没有再被噩梦惊醒,甚至,也许梦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了吧,熟睡的少女嘴角悄悄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孩子,真的召唤出了了不得的人物呢。” 听完汇报之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之中的女子轻声地这样说着。 门外又传来了有些迟疑的声音:“这些也已经让月夜见大人知晓了……” “不告诉他他也肯定会知道,他有什么不知道呢?……现在只希望这一位,能够将那孩子从她的命运之中解脱出来了——嗯?你还在?他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么?” “‘假如她询问的话,那么将所有的事情尽数告知。’这是月夜见大人的原话。” 听到这句话,女子猛地站起来,牵动了身周那些浮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线”。她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又猛地终止了,这样僵在原地有一段时间后,女子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回原地,“线”们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是啊,是啊……他说的没错,这些终究都会出现的,”她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自然是无法逃避的,但是,身为母亲,我总是希望这些都能够来的晚一些,至少,让那孩子晚一些面对‘真实’……这算是我的私心了吧。” 门外的“人”已经告退,女子闭上眼睛,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被牵连降罪的那个孩子,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女儿,究竟有没有可能真正远离那个原本的结局呢? 长着兔耳的少女们在门口无声地飞速跑过,冲入这座建筑之外寂静的黑暗里。 夕见觉得自己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虽然也许是因为姿势不对的原因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然而没有奇怪的梦来骚扰,在温暖的环绕之中一觉睡到自然醒实在是一种享受。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裹着自己的的,熟悉的披风。 然后是后知后觉地,她感觉到自己靠着什么人……等等,昨天自己似乎是对迦尔纳提出了“请稍微陪伴我”的请求来着。也就是说,她不仅拉着人家没让人家走,还强行靠着他睡了一觉? 什么“睡得很舒服”啊,“难得的无梦睡眠”啊之类的想法已经在她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便消失了,夕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心虚,她眼神左右飘移着,干巴巴地向迦尔纳道歉。 “那个,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因为……”因为一晚上拉着你没让你走?这种话说出来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迦尔纳并没有在意她的奇怪表现,见她醒来,自认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他便站起来准备离开了。而当他拉开拉门时,堆在门口的被褥便这样直接出现在二人眼前。 也就是说,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本来在睡觉(而且还看起来很可怜的把被子铺在了门口的地上),结果不仅被自己吵醒而且后来还(被迫)一直没有睡吗? 夕见突然觉得内心涌起了十倍的负罪感。她沉默地盯着门口的被褥,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还是无意识地做出了在某些地方将迦尔纳和纸片制作的式神们等同这样过分的事。然而迦尔纳误解了她的沉默,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口了:“啊,是觉得这个放在这里非常碍事吗?我明白了……下一次我会选择更加不碍事的地方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啊!而且,不会有下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改供魔方式,其实当时写到这我是有个脑洞的,正文不会出现啦当做小剧场放在这吧↓ 【前提:已经攻略成功,进入恋爱线】 夕见(第一次知道了某种奇怪的补魔方式):那个,迦尔纳君,最近有没有觉得灵力不够用之类的……(疯狂暗示.jpg) 迦尔纳(一脸正经.jpg):并没有,实际上,自从更改供魔方式之后便不会再出现魔力不足的情况了呢,这么看来还是很方便的。 夕见:……………… 迦尔纳:怎么了吗?夕见,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夕见:……没事,你在这等我下,我现在就穿越回去打爆过去那个自己的狗头 = 哈哈哈哈闷声搞大事准备!激动地搓起手来! 第8章 08 08. 夕见又叹了一口气。 手底下筷子无意识地搅着式神端上来的精致早点,直到它变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就在刚才,结界被“怨灵”触动了。 和那些魔术师们、从者们都不一样,这次明显是被不知道什么原因形成的数量可观的恶灵和地缚灵所触动。这些怨灵的来源,应该都是怀有怨恨而死的人类,因为执念和不甘而强留在了人间。 ……这可是非常不妙啊。 这些日子整天处理的都是和魔术师们相关的乱子,夕见已经有点不习惯面对这些原本很熟悉的对手了。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顺便卜问了今日的运势……少见地出现了血光之兆呢。 这是夕见自母亲处习得的卜问之术,虽然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学到的,运用也并不熟练,但现在作为时不时失灵出岔子的预知能力候补还是有些用处的。 “夕见……那些食物已经不能吃了,是有什么烦恼吗?” 被迦尔纳的声音猛地惊醒,夕见下意识地丢下筷子,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迦尔纳正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这个呆滞的表情中研究出什么来。 “我没事……” 如果说要消灾,或者是说挡灾的话,果然还是要用那个了吧?夕见一边应付着迦尔纳,一边大脑飞速运转,“那个”方法,或许不算特别完美,但确实是现在能想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了。 她拈出一个最普通的白色小纸人放在面前,然后随手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她将这根柔软的暗蓝色发丝轻轻绕在小纸人的身上,又紧接着念了一句咒。 面前瞬间升起了一团烟雾,迦尔纳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却被夕见轻轻按住了手臂。烟雾又渐渐在二人面前散去,那之中出现的是“夕见”。 如同镜中倒影般和夕见一模一样的少女静静站在那里,无论是容貌还是气息都几乎相同——如果忽视“她”略显呆滞的表情的话,剩下的部分和真正的夕见简直无法区分。 “这样就没问题了……来,看这边,迦尔纳,”夕见将迦尔纳的注意力引向“另一个夕见”,“由于某些原因,今天在外面,你的‘御主’是她。灵体化跟好她,不用特别在意我。” “……啊,如果是你的命令的话,那么我会去做。” 见迦尔纳没有抵触,夕见又稍稍放松了些,然后她转向“夕见”:“你即是‘我’。” 像是被按动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人偶一样的少女突然鲜活起来。“她”向夕见行礼,语气恭敬而机械:“是的,大人。” 雨生龙之介今天心情很好——不,可以说是过分的好了。 他今天又看到了那孩子——上一次撞到他的,迷迷糊糊的小巫女。今天那孩子也是,一副迷糊得过分的样子一个人走在街上。这个样子,无论是那可爱的容貌也好,还是她那可爱的性格也好,都无一不勾动着他心中那施虐的欲望。 想要听到她的悲鸣声,是不是也如同想象之中那般动听呢?……啊,说起来,巫女是侍奉神的那种人吧,把她带回去,对于青须的计划来说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礼物才对。 他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于可爱的淑女,龙之介自认为将她正式地邀请过去才算礼节周全……虽说他平时也不太在意这个,然而难得又找到这么合心意的孩子,当然要好好地对待她了。看,就像这样,那孩子果然没有丝毫犹豫地便答应了呢。 灵体化跟在“夕见”身后的迦尔纳,以及隐身状态的真正的夕见同时皱起了眉。 迦尔纳是因为再次见到了这个浑身恶意的御主,并且对方的行为果然印证了他当初的感觉;而夕见是为这人身上所缠的“怨灵”数量之多而咋舌。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杀死了那些人,使他们变成怨灵的元凶。 向式神“夕见”下达了“和他走”的指令,夕见和迦尔纳交流起来。 【意外收获吗?……那么这个就是我们第一个目标了。】 【他是caster的master。】 【啊,没错,是他。不过我不管这个……我们去是要净化恶灵的。如果一会有从者之间的战斗的话就拜托你了,迦尔纳。】 【没有问题。】 交流结束,夕见抬起头,却发现“夕见”已经被那个人引到了一个……类似于山洞入口的地方。说是山洞入口但是周围有着结界的气息,可能周围设有能够迷惑普通人的结界或是术式之类的吧。这时,那个青年正柔声引诱“夕见”和他一起下去。 纸人化成的式神的身影与那人一起消失在了洞口。夕见与迦尔纳却同时在洞口停住了脚步。 无论是迦尔纳的直觉或者是夕见的预感都在疯狂地发出预警,阻止着二人直接跟着式神进入的脚步。 在他们停留的时候,夕见低声念咒解开了洞口的一部分迷惑性质的结界,再向前走的时候,迦尔纳却制止了她——其实,不用迦尔纳制止,她也已经闻到了,从那里面隐约传出的,极度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唔……” 用“术”封住了自己和迦尔纳的嗅觉,然而还是一直反胃。夕见有些烦躁地原地转了几圈:“那个里面到底是什么恶心的妖怪啊……” 然而迦尔纳的表情却冷峻的多。成为英灵之前,他是在战场上杀敌的武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尸体的味道,已经腐烂或是正在腐烂的尸体,以及新鲜的血液散发出来的气味。 ——假如夕见没有用纸人替代她自己,那么会发生什么? 尽管可以将世间万事万物视作“合理”,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也绝对不会少,但有着绝对光明磊落内心的太阳神之子,是不可能将纯粹的恶意也毫无障碍地纳入接受范围之内的——特别是如今这恶意是针对他的御主而来。 罕见的愤怒在他胸中升起,一贯少有激烈情绪的迦尔纳如今却感觉到血液中流淌的仿佛是灼热的火焰一般,他握紧了出现在手中的□□。然而,在此之前—— “夕见,你是否曾经见到过尸体?”迦尔纳问出了他认为必要的问题。 “诶?当然是没……” 虽说是神明之女,但生在信仰缺失的年代,夕见的生活一直以来可以说是平稳到无趣——在几位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神明的神社中作为巫女度过了大部分的时间。除了听母亲或是表姐讲的平安京时代的故事之外,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再被称为“惊心动魄”的经历……应该是这样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见过尸体。 “那么,我希望你可以也将视觉封起来,夕见,或者说只能是我独自前往了。” “是那下面有着什么吗?” 迦尔纳似乎是默认了,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她,等待她做出决定。 “……” 没有再问什么,夕见直接伸手拂过自己的双眼。瞬间那双清澈的眼眸便黯淡下来。也许是突然失去了视力的原因吧,她有些不安地仰起头来,似乎是想找到迦尔纳的方向。 “……这样信任我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迦尔纳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夕见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她突然听见他说了句“失礼了”,之后便感觉身体在猛地上升。夕见惊得双手乱抓,最终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没错,迦尔纳用左手单手将她抱了起来。现在夕见可以说是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迦尔纳身上——在伸手的同时他似乎便已经收起了黄金甲上有着尖刺的部分。 “怎、怎么回事呀……”夕见声音都在发抖。 “这样的话,如果遇见战斗会比较方便,动作不会被很大限制,”迦尔纳平静地解释道,“请不要担心,我的筋力等级为B,况且你很瘦,并不是负担。” ……算了。 夕见突然特别心累,干脆闭上了嘴。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紧紧扒住迦尔纳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而迦尔纳已经动身向洞中走去,这个似乎是直接连通地下的下水道,里面的气温比外面高些,又潮湿,夕见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然而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将“眼睛”封印,那么意味着不仅不能看见东西,连以“眼”作为媒介的“灵视”也失效了。这样相当于缺失了很重要的分辨怨灵的途径,她必须要以另外更加费力的方式来完成此次的目标。 见到面前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女,龙之介只觉得激动不已——她一定会成为非常非常完美的艺术品,说不定能成为他一生都为之自豪的“杰作”。他已经等不及在青须回来的时候与他一同分享这份喜悦了,但是,礼物总是要留到最后拆才最惊喜,所以,现在要先忍耐…… 突然,他听到身后似乎是有着低语的声音,心下感觉不妙,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出现在入口处的,正是迦尔纳和夕见。 “就是这样,万一他用那个令咒把caster叫回来就麻烦了。”夕见收回手又扒住了迦尔纳的肩。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怪物,应当是那个caster召唤出的使魔之类的,虽然数量上有些麻烦,但实力并不强劲。根据夕见感觉到的动作来判断,即使是其中最强的也就是让迦尔纳刺出了三枪。这个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可是如果caster也在这里也许就会变得有些棘手。所以也要考虑到一定不能让这个人有机会拉外援——夕见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打晕。 迦尔纳皱着眉头环视周围,这景象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期,即便是他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惨状存在——到处是被虐杀的女人和小孩,这些死者的尸体被制成了各种各样的“家具”“艺术品”。在黑暗的角落之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和啜泣的声音,这房间正中的桌子上躺着个还没断气的女孩,但她也离死不远了——她的腹腔被剖开,肠子被拉了出来钉在桌上。此刻她正发出痛苦而破碎的声音。 “夕见”便闭着眼歪倒在一边的地上。这个式神制作的确实非常逼真,至少迦尔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冲动。还是夕见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猛地拉回了他的理智。 “回来。” “夕见”便在一阵烟雾之中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白色纸片。 迦尔纳向前走了一步,周围突然骚动起来。 “呜……救……” 除了周围微弱的呼救之外,好像还掺杂着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夕见显然也听见了,她沉默着抬起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星辰哟……” 看不见怨灵究竟在哪,那就直接范围攻击。 自她的身后似乎又一次降下了夜空,不过这次不是将周围全部覆盖的幻境,而仅仅是旋转的各色星辰。然后,伴随着划破空气的轻响,第一枚凝聚着夜之原神明之力的“星辰”落了下来。 恶灵这种完全“污秽”的存在还不同于妖怪,它们是完全无法接触神明的。即便居于八百万神明之末位,也能够克制恶灵,更不要说力量直接继承自三贵子之一月夜见的夕见了。所以,仅仅是落下了一枚这样的灵力团,她便听到了周围传来的凄厉的号哭。 第二枚。 恶灵完全不敢接近他们二人,只能惨叫着被落下的灵力碾碎。一时间周围此起彼伏的都是尖锐的哭叫声。夕见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灵力团究竟落在了哪里,只知道周围的墙壁大概被打碎了,因为迦尔纳带着她躲过了飞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第三枚落下之后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夕见强忍着灵力消耗带来的眩晕感问道:“迦尔纳,你还能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吗?” 没错,或许是因为本身属性的原因,迦尔纳对这些恶灵也有着很高的敏感度。听到夕见这样问,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似乎是没有了。” “啊……那个,还有,迦尔纳,”夕见这次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发问,“那个人,死了吗?” “……” 迦尔纳没有立刻回答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他说道:“没有,他并没有死,不过还处于昏迷状态。……如何,夕见,要杀死他吗?若是你已经决定,便下命令吧。” 夕见沉默了。 假如她现在说“好”,那么迦尔纳的枪便一定会刺穿那人的身体。一个人便这样被轻易地杀死——尽管这人是个作恶多端的杀人狂,假使他被警察抓走或许也难逃死刑的结局——但是,但是……现在是由她做决断的时刻。之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面临下达足以夺取生命指令的抉择…… …… “好。” 最终,夕见这样说。 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到迦尔纳走了过去,手臂一抬,紧接着便是枪尖刺穿什么的闷响。夕见一瞬间浑身发冷,向着迦尔纳又缩了缩。 他,那个男人,那个杀人狂,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掉了。 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明明周围的恶灵已经说明了那人是怎样的罪无可赦,更何况他还将手伸向了自己。即便是用他的死也无法偿清他的那些罪过的吧,可是——夕见想——可是心中并没有喜悦的感觉,反而非常的……纠结。 “迦尔纳……我们离开之后,用你的火焰将这里烧掉吧。” “没有问题。” 迦尔纳走出这里时,夕见一直没有再说话。直到感受到清爽的风拂过脸颊,她才开口问道:“我们出来了吗?” “是的,这里便可以了。” 夕见点点头,手又拂过双眼,久违的光明回到了她的眼前。她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迦尔纳,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等等,这么说…… “请放我下来……” “啊,抱歉,”迦尔纳显然也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小心地将夕见放到了地上,“刚才我有些走神。” 夕见脚下还有些不稳,她伸手抓住迦尔纳站好,迟疑着回过头去。 从那洞口之中映出隐约的火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生过异常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不,说是梦也完全没有问题,没有可以证明发生过什么的记忆,除了那些黑暗之中的声音和行动——这与梦又有什么区别呢? “……走啦,还有事情要做呢。” 最后是夕见主动扭过头来,顺手拽了一把迦尔纳。 身后的火光也渐渐熄灭了,二人越走越远,一切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内容梗概相声停不下来了,明明是这么正经的内容 悲伤蛙.jpg 说起来,越到考试越不想学习难道是国际惯例吗……基友们纷纷跳了新坑,我也莫名其妙地又开始了疯狂的考据,然后被找到的东西勾起了更多的脑洞【捂脸】 第9章 09 09. 向迦尔纳确认过“一旦御主死亡那么从者会很快消失”这件事之后,夕见便有意地将这回事抛到脑后了。但她显然低估了她们这边的行动对caster的影响。那个servant不仅手段残忍,而且精神明显地不正常,然而这一点显然不在夕见的情报中。 在感受到御主这边的魔力消失之后,本来还算是平静的caster一下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开始诅咒神,诅咒那个残忍而无情的“主”——在夺去他的圣女之后,难道又要将他在这个时代的挚友也一并夺去么? “啊啊,神啊,这是何等的残忍——!我还没有为友人献上最精美的礼物,还没有让圣女来见证这一切——难道你又要将这一切夺去吗!” 他发出了几乎不似人类的哭喊声,那张扭曲的脸变得更加骇人,被他集中在一起的几个孩子本来便已经害怕到了一定程度,这下更是有人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已经全然陷入了疯狂之中,吉尔·德·雷用力地挥舞着双臂,凸起的眼中流下了泪水。master已经丧命这一点成了他精神崩溃最后的□□,倘若说之前他还能算是个有计划的恶魔,那么从这时起,他便已经被怒火和悲痛彻底地支配了。 “必须要让众神品尝到我的怨恨和愤怒才行!虽说准备仍不够充分,但是——” 他举起手中的那本书,大声地念诵了起来。 “——但是,仍必须要在此刻向这世界奉上我吉尔·德·雷最后的诅咒!!” 他身旁恐惧地发着抖的孩子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突然炸成了血雾,他的念诵似乎没起到任何效果,然而,那本书从他手中消失了。任何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自黑暗中蠢蠢欲动地醒来,顺着地下各处的管道向未远川中聚集。 夕见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白天不允许开战,这是圣杯战争的规定。因此夕见将大部分的工作都放在白天。说是工作,其实说白了就是带着迦尔纳在城市中到处走到处贴符,然后如果被迦尔纳发现她灵力(他一直叫做魔力)消耗太大,便会赶她去休整。 虽说夕见一直认为只要不是被瞬间抽空,灵力消耗的快一些没什么关系,反正迟早都 会恢复回来。然而迦尔纳却少见地在这件事情上始终无法与她达成共识。尽管她向他解释过这是和他说过的魔术完全不同的体系,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他仍是一脸“这个没得商量”的表情。 在这方面就完全没有办法和他沟通了……尽管能够理解他是出于好心吧,可是,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吗? 夕见觉得不能拖下去了,应当尽快地实施那个把他的供应独立出去的计划。这样即便他消耗再大,总是不可能把八尺琼勾玉耗尽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器啊。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不,才不是因为迦尔纳又发现她消耗过大所以开始日常劝她停止呢。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夕见破天荒地提出了“我们去找一家餐馆吃午饭吧”这样的建议。迦尔纳看起来有些惊讶,但他的惊讶显然是因为“夕见第一次主动放弃在这件事上和他拌嘴”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后,吃了一顿完全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饭。 因为全部的心思都在分析契约以及架构连结上了——既要保证不出差错,又要保证不被迦尔纳发现出了什么异常。夕见基本上是全程心思不在吃饭上,甚至出现了把筷子伸过头戳到迦尔纳身上的尴尬场面。 “感觉不舒服吗,夕见?” “诶……噫!没、没有!” 迦尔纳仍是对此报以怀疑的态度,他也已经看出夕见确实是在隐瞒着什么,然而他并没有猜到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事实上,他以为是今日在caster的据点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夕见的承受力,然而他的御主却选择了隐瞒情绪独自面对。在想到这一点之后,他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虽说仍是不甚成熟吧,但是他已经看到这一次他这位御主的决心和信念了。她为了成长所作出的那些努力和改变,他也一一看在眼里。 迦尔纳愈发地觉得自己或许是最幸运的也说不定。 被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依靠着,被托付了无价的宝物,又得以见证御主的成长。假如,夕见若是真正参与进了争夺圣杯的战争中,也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吧。因为他可以看到,被掩盖在“什么”之下的,属于夕见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若是绽放出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在caster的据点中坠落的星光。 可以了。 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灵力消耗被停止,夕见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出什么岔子,迦尔纳似乎在走神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现在只要完全唤醒另一半勾玉—— 迦尔纳猛地抬起头来。 体内的魔力流动似乎改变了,一直挂在胸前的勾玉微微发着热。他第一反应是去看夕见,却只看到夕见举着另一半勾玉朝他笑。 “只是充能而已。” 她说。 “是这样吗?” 迦尔纳皱起眉头直接问了出来,夕见仍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他想。 “是,只是充能而已。放轻松啦,我这不是有好好听你的话嘛。” 自己的灵力和勾玉出自同源,他应该不容易发觉出来是什么被换了。夕见信心满满,还怕他不信似的又举了举手里的勾玉。 迦尔纳依旧是怀疑,但又抓不住那个隐约的异常之处。她说的并不是真话,但他仍旧看不出她是为什么一定要隐瞒……她在隐瞒什么?但是,倘若一定有不可说出的隐瞒的原因,他也不会勉强去问。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一定要追究到底,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很长时间都没听到迦尔纳再问什么,夕见竟然有种“过关了”的奇妙感觉。 但是心里还有点抱歉……总之,现在先这样,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和迦尔纳好好解释的。 未远川之中的异变仍在悄悄发生着,圣堂教会监视到了异常的魔力流动,然而最一开始并没有查出原因,直到夜色悄然降临之时,巨大的阴影从未远川之上缓缓升起——以被转移到此处的螺湮城教本为核心,经过一个下午的积蓄,caster消失之前带着浓重的恨意召唤出的触手使魔们凝聚而成的巨大海魔逐渐显现身影。 感受到异常魔力而聚集在这里的从者们在惊诧之余也接到了各自御主的命令——由圣堂教会发布的紧急指令,全力消灭面前的怪物,作为激励,将其消灭者可以获得额外的令咒。 显然目前并不是私斗的时机,lancer、saber以及rider已经制定了攻击的计划,开始了合作的战斗。就在这个时候,一组意料之外的主从出现在了河岸边上。 “赶上了!” 来者是夕见和迦尔纳。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夕见便抬头去打量那个丑陋骇人的怪物。它在河中央扭动着,伸出巨大的触手四处乱扫。 “什么啊这个是?”少女发出惊呼。 “恐怕是caster的底牌了。”迦尔纳在她身边站定,神色冷峻。 这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喂,那边的,是来对付这个怪物的吗?” 是那天晚上曾经见过的征服王的战车,此刻那大汉正驾驶着战车在半空中驰骋。夕见下意识地向迦尔纳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只要是你的命令的话”他这么回答道。 “那么,去吧。” 迦尔纳一言不发地提起枪,足尖一点便跃至半空。与此同时,魔力化为火焰于他的枪尖放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劈刺,便将那海魔的触手砍下一块来。剩余的触手似乎对他很是畏惧,不停向后缩去。 夕见站在岸边,本来正全神贯注地看迦尔纳的战斗,连在不远处发生的archer和berserker的战斗都没注意。然而,她的“直觉”却叫嚣着让她回头。 回头的话能看到什么?本来是这样想的,可当她真正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远远飞来的两架战机。 那些都是普通的人类吧?假如说普通的人类被卷进这边的战斗的话…… 眼见一根触手便要向那个方向飞去,夕见下意识地选择了第一个出现在她脑中的“术”。她向着那个方向,可以说是声嘶力竭地吼起来:“回!去!” 本来她的声音不应该传到飞机驾驶员耳中的,然而奇迹却发生了,那两架飞机原地停了很短的一瞬,之后果真晃晃悠悠地开始折返。不仅是飞机驾驶员,连渐渐聚集在不远处的冬木大桥上看热闹的人也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回走。 ——这是针对人类的小把戏,如果能力够强的话,让一个城市的人听你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哦。 是谁在说话……? 耳边突然又响起轻柔到模糊的声音,夕见恍惚了一瞬间,就在这个时候,一根触手似乎是被她刚才的行为激怒了,向着她的方向直直抽来。 好痛! 被直接抽出几米远又重重地摔到河岸不远处的地上,没有任何防备挨了这一下的夕见本应该下场凄惨——作为一个柔弱的少女,即便侥幸没死也应该是浑身骨头粉碎的结局吧。然而除了瞬间侵袭全身的痛感之外,夕见竟然意外地没受什么伤。骨头似乎没有断,可能有些内伤,但远远不到致命的程度。 咬着嘴唇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夕见咳嗽了两声,紧紧盯住水中的海魔。迦尔纳的身影从触手之间飞出,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向这边看了一眼。 ——我将黄金铠的庇护分赠于你。 刻意忽视了有些复杂的心情,夕见直接联系上了迦尔纳。 【迦尔纳,你那边怎么样?】 【有些棘手,它会再生,仅仅是这样的攻击的话不足够……如果使用宝具或许可以。】 【迦尔纳,你的宝具,无论哪一个用出来都会把半个城市毁掉吧?那边好像是还有着别的从者?】 【saber似乎是准备使用宝具了……为了能最终消灭魔物,那个lancer甚至舍得折断自己的武器么?】迦尔纳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如果那边结束了就回来吧。】 话音刚落,迦尔纳便出现在了夕见身边。 “saber的宝具是对城宝具,”对着一脸惊讶的夕见,迦尔纳解释道,“只不过是远离攻击范围而已。” 说着,河中央突然亮起炫目的光芒,那是一道几乎可以将黑夜映成白昼的光柱,光的洪流与河流融合,又将河流蒸发。处在攻击范围正中的巨大魔物自然也随之灰飞烟灭。这是极度壮丽又极度震撼人心的景象,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即使眼中流下生理性的泪水也不舍得眨一下眼,或是将视线移开。 海魔被消灭了,疲惫又激动的英雄们准备打道回府。然而,一阵阴冷的气息却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一片河岸两侧的人们。无论是御主还是从者都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盯着方才连水都蒸发殆尽,如今应是空无一物的河中央。 有什么要出来了。 所有人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然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半空之中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那缝隙随即越扩越大,渐渐形成了一团紫黑色的漩涡,令人不适的,阴冷又污秽的灵力从那之中慢慢扩散开来。 “这是……什么?” “来了!” 周围的人们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夕见却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本能,是直觉的指示——“界”终究是被打破,阴界裂缝出现了。 她紧紧盯着那团漩涡,有着什么巨大的虚影在它前面渐渐凝聚,那是山一样高的巨蛇,尽管只是影子,却已经能看出它的九个巨大的头。八岐大蛇,千年前肆虐京都致使生灵涂炭的邪神正渐渐苏醒,夕见相信,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定会重新现身于此世。 【迦尔纳!不能让它出来!】 它真是选的好时机,目前周围一圈从者和御主显然无力再战,自己刚才被触手抽飞出去,虽说有着黄金铠的防护但仍是受了伤。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迦尔纳仍处于最佳战斗状态——感谢白天时候自己突然的冲动,如今迦尔纳能不被她影响真的是万幸。 迦尔纳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冲上去与大蛇的虚影缠斗起来。虽说它只是影子,但仍有着可观的战斗力。夕见咬咬牙,环视一圈周边震惊的主从们,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了。 “谨于此请求星辰之境降临,父亲大人,暂借您的力量一用……” 自己的力量若不足够,便暂且借用父亲的力量,即便那个结果是完全透支自身……总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今天绝对不可能允许大蛇现世,也不可能允许裂缝继续存在。 强忍着体内灵力暴动带来的疼痛,夕见高高举起一只手。此时周围的景象已完全被幻境所笼罩,众人眼前的未远川消失了,只余下幻境中夜空之上的万千繁星绕着夕见飞速旋转起来,灵力聚集而来的风掀起夕见的长发和衣摆,少女竟是缓缓地升到了半空之中。 “一。” 夕见手猛地挥下,第一颗流星砸下的位置是迦尔纳刚刚攻击过的位置。已经从那里跃开的迦尔纳没有受到影响,反手将□□刺向另一个方向。 “二。”“三。”“四。”…… 伴随着少女的计数,一颗又一颗流星追着迦尔纳的动作落下,这样前后不留空隙的密集攻击似乎起了效果,巨蛇的影子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当少女数到“七”的时候,迦尔纳重重刺下一击。影子和阴界裂缝都剧烈地震动起来。 “最后了。” 迦尔纳猛地向后一退,众人只看见他仿佛念了句什么,突然便从他的右眼之中射出了红色的灼热光束,直向那裂缝而去。与此同时第八颗流星在裂缝之中炸开,巨蛇的影子彻底消散,裂缝也像是被摧毁了一多半似的收缩了起来。 “……给我消失吧!” 夕见已经落到了地上,咬咬牙向裂缝投出了注连绳——这才是预定用来起到封印作用的最后一击。 击中了吗?不知道。 眼前已经一阵阵的发黑,身体不能控制地软下去,喉头也涌上了腥甜的气息。夕见觉得现在自己的意识随时都可能消散,也许迦尔纳是对的,我不能总这么透支,她模模糊糊地想道……啊,好温暖,是他过来了吗? 迦尔纳在看见夕见向下倒的动作之时便感到状况不妙,便全速向这边赶来。夕见正好倒在他伸出的双臂之间,头软绵绵地歪下去靠在了他胸口。迦尔纳突然感觉到胸前被什么濡湿了,定睛一看,却是夕见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 然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即使是现在这个状况,他的魔力供给竟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冷静下来探查了一□□内的魔力流向,结果令他愣住了——他的魔力供给已经由“一半来自夕见一半来自勾玉”换成了“全部来自夕见给的的勾玉”。也就是说,夕见不知道何时将他的供魔渠道改了,这相当于赋予了他绝对的单独行动能力,使他基本不再受御主(她)的任何制约。 怪不得即使先是与海魔战斗,又与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战斗,他也没有感觉到丝毫吃力。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完全没能注意到夕见这边的问题。 该如何去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 自认为无喜无悲的,圣人一般的英雄,此刻心中却被极端复杂的感情所充盈着。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感情。但若是试着分析其构成的话,大概有着莫名的怒意,莫名的喜悦,莫名的动容,以及更加陌生的什么情感。 迦尔纳突然又想起了中午夕见那个自以为完美的,隐藏着什么的样子。 她究竟在想着什么?又是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改动?迦尔纳不明白。像这样,将近乎无尽的魔力给予一名从者,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行为。更何况,她还没有可以约束他的令咒。但凡是正常的魔术师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给予”。 他没有提出任何请求,她也没有向他索要额外的条件,甚至不让他所知的,慷慨的赠予。 迦尔纳觉得心中有什么似乎是被轻轻地拨动了。 然而,比这更加紧急的情况是。他抱着的少女已经陷入昏迷,不再纠结于内心的复杂情感,他带着夕见快速地赶回神社,想着先将她安置妥当。然而当将夕见小心地放在铺好的被褥之上时,他却猛地发现,他并不会任何治疗的方法,更何况现在也无法确认她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普通的医院显然是不行的,更何况,他现在也不适合将她带到医院去。 这大概是能被命名为“心急如焚”的感觉吧。 发现现在他能做的竟然只是用布巾拭去她嘴角的血迹,迦尔纳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他注视着面色惨白的少女,体内的魔力仍在平稳地运转着。假如她此刻死去,他也仍然能存留至本次圣杯战争的结束吧。但是,那一定会是一种悲伤而遗憾的结局…… ……为何会这么想呢?是因为没有了可以托付忠诚的“御主”吗?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拥有贫者的见识却无法读透此时自己的内心,迦尔纳陷入了某种迷茫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夕见:我们家传统,能八火开大xjb轰就不普攻,全靠有打火机造作,不服不要组队(×) 这个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爆式开大了……(夕见:stella!) = 新人物即将出现,另一条线也要展开了,fz篇也进入倒计时 长期欢迎各位小天使来讨论剧情啊人物啊之类的!这样也可以帮助蠢作者考虑更全面w 么么哒你们❤ 第10章 10 10. 尽管脑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缠着,迦尔纳仍未失去基本的警惕。敲门声平稳地响着,来人似乎非常有礼貌,然而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拜访这座偏僻的神社呢?若是圣杯战争中的其他参战者……又有着什么目的呢? 他并未被自己的推测吓退,而是冷下脸向门口走去。金色的粒子同时在他手中聚集成长.枪。一只手提着自己的武器,迦尔纳拉开了门。 来访者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任何一组参战者,甚至不是人类——那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无论是她粉色的头发也好,头发中间伸出的一双大大的兔耳也好,都明晃晃地显示着她并非普通人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迦尔纳,当视线对上她那双鲜红的眸子时,即使是迦尔纳也有一瞬间的眩晕。似乎是想要更进一步的确认迦尔纳的身份,兔耳少女犹豫着开口了:“您便是公主在地上的侍从么?” 这是非常奇怪的问法,她根本没有指明那所谓“公主”的身份,更别提整句话都有点不知所云。迦尔纳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他收回了武器,答道:“是。” 尽管从未听说过有关于“月兔”的传说,然而迦尔纳却觉得眼前的兔耳少女身上有着熟悉的感觉,略一思考他突然便明白了,这一感觉来自于夕见,那是一种强烈的“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直觉。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少女的耳朵动了动,她低声说了一句“是”,之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用塞子封好的试管递给迦尔纳。 “地上的治疗对公主没有用,给您这个药,”她的耳朵又动了动,然后,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她的语速都快了起来,“请尽量节省些,我不可能经常到地面来……是,我这就回去。” 最后一句似乎是在对不知道在何处的指挥者说的,话音还未落,兔耳少女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迦尔纳拿着那根试管独自站在门口。他想起刚才兔耳少女说的话,这是一种药,如果他理解的没有错,应当是给现在的夕见用的。 夕见如今情况不明,他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尝试。无论是经过深思熟虑也好或者干脆轻信也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使用这种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迦尔纳走回到夕见身边。 夕见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灰色的空间里。 说是空间,其实倒不如说周围只是一团上下不分的混沌。而她独自站在这一片混沌之间,手足无措。 该向前走吗? 然而没有什么地方是“前”,她再试着去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来到这里之前她在哪里,她竟然对这些本来不可能模糊的事情毫无印象。 “哎呀,现在还不是时候呀,月之都的小公主。” 忽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这样的话。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夕见朝着那个声音喊道:“你是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回去吧,”那个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在还不该来的地方待太久可是有很严重的后果的。贤者大人交代给我这个任务可是不能搞砸呀。” “喂——!” 夕见还是一头雾水,她下意识地迈开双腿开始奔跑,似乎这样便能追上那声音的主人,然而当她越跑越快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向下摔去。 迦尔纳打开了封着试管的塞子,里面的药就像是水一般,没有任何气味。他一只手轻柔地托起夕见的头,另一只手捏着试管小心地将一点药送进夕见口中。仍存在一定的怀疑,他严格控制了用量,与此同时紧张地观察着,生怕出现什么异常。 起初的几分钟内似乎是没有起任何效果,夕见仍是面色惨白地昏睡着的状态。然而,当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试探夕见的脉搏时,却看到少女的眼睛动了动。 是错觉吗? 迦尔纳的手停留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夕见的脸。不是幻觉,她确实在渐渐苏醒,因为不仅她的眼睛微微动着,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他听见少女唇间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像是生机突然回到了少女的躯体之中,她缓缓睁开双眼。 夕见的意识被“摔”回了身体中。她茫然地愣了很是一会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那片混沌之中了。记忆也渐渐回笼,她想起最后迦尔纳冲过来接住她……对了,迦尔纳?! 就在这个时候,视野里出现了迦尔纳的脸。 他的表情如同平时一样平静,但又有着哪里不同……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能看到那双蓝色眼睛中的担忧和冷意——他,是不是,生气了?她很清楚,即便是借助父亲的力量,那也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况且代价是耗尽自己所有的灵力,可以说是底牌一样的一击。 怎么说呢,这次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但是…… “迦尔纳……?” 夕见试探着开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迦尔纳问道。无论是他的表情也好,还是声音也好,在夕见看来无一不带着“请给我个解释”的潜台词。她有些心虚地眨眨眼,清了清嗓子,想要先岔开话题。 “还请务必告诉我真相,夕见,”迦尔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叹息,“隐瞒是没有意义的。” 呜,他怎么这么讨厌。 夕见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那个就是我的使命啊。要是不那么做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她指的是耗尽灵力击退大蛇虚影封印裂缝的事情,而迦尔纳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静静地看了夕见一眼,接着她的话说道:“这与更改我的供魔方式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供魔方式?等等……他发现了? 自以为完美地藏住了小动作,结果一天没过就被当事人发现了。夕见现在只想钻进被子里不出来——丢脸丢大发了。然而在迦尔纳的注视之下,她愣是没那个胆量接着瞒下去。 “……只不过不想让迦尔纳受我影响而已。”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始终是那个供不应求的透支状态嘛,勾玉对我的作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大,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你……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我也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一个呀,这样至少还可以和你一起战斗,假如你的供应还挂在我这里的话,那你肯定会因为我的原因束手束脚的……” 尽管自称为不中用的见习神明,但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强烈自尊心,使得夕见始终抱有一种做什么都要拼尽全力的执着。不仅如此,对于在她心中有着莫名重要地位的迦尔纳,在二人已经某种意义上绑定在一起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能允许对方被自己拖累的。 ……虽然改供应源的决定有一部分是被“不想和他扯皮”的冲动想法推动着下的。但是如果去追溯那个最根本的原因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因为莫名的亲近感,于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既然全然地信任着他,便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他。这便是夕见面对“自己认可之人”那简单到粗暴的逻辑。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迦尔纳静静听着,当时未曾想明白的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出现了。 是什么呢?是喜悦吗?是动容吗?又或者用这两种心情来比喻都不恰当呢? “……以后请不要这么任性了,夕见,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危险,我很担心。” 最终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夕见缩着脖子,声音细细地答应了。因为太过心虚,她还是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迦尔纳举起了那支试管,“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之前的状况,是不久前有长着兔子耳朵的少女来访,给了我这个药。” 兔子耳朵?夕见睁大眼睛看向那支试管,确信自己不认识任何长着兔耳的女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这支试管也好,听到迦尔纳所说的兔耳少女也好,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好熟悉”。 好熟悉,好熟悉,之前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自己一定知道这是什么药,一定知道那个兔耳少女是谁。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无论如何去搜刮自己的记忆,都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像是被刻意地抹去了一般。 是妖怪式神吗?……不可能的,不是妖怪,那是什么? 她皱起眉头,太多的疑问一下子堆在她脑中,使得她的头剧烈地痛起来。理智疯狂地尖叫着让她不要再想下去,然而本能的冲动却又驱使她去不顾一切地追逐那个真相。她紧紧盯着那支平凡无奇的试管,似乎这样便能看出个什么来。 突然,眼前猛地暗了下来。是迦尔纳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或许是她盯着那个试管的表情太狰狞了吧,迦尔纳的意思似乎是不让她再看下去了。 “抱歉,贸然提到这个让你很困扰吧,请不要继续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唔、嗯……” 夕见发出了含糊的应答声,试着伸手去扒迦尔纳的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抬起来一点点便不停地抖。 “……迦尔纳啊,那个,还有一件事,”被迦尔纳用手遮着眼睛,夕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试探着开口,“现在我啊,好像连召出纸人式神的灵力都没有了。” “所以你更应该立刻休息,夕见。”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如果召不出纸人式神就没人给我们做饭了。” 突然沉默。夕见只觉得尴尬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她才听到了迦尔纳的声音:“如果是说简单的食物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还能说什么呢,夕见乖乖闭嘴闭眼,试图睡觉。 她本来以为自己刚刚醒过来不会那么快睡着,结果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吧,竟然在闭上眼之后不久便又陷入了熟睡。 见夕见没动静了,迦尔纳轻轻将手移开。少女的衣襟上还沾染着褐色的血迹,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前也有着干涸的血。啊,是了,自从将夕见带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顾得上别的事情。 那么,现在难道要为她更换衣物吗? 虽说他自信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邪念,然而他也明白这种行为是不恰当的。迦尔纳第一次觉得有些为难——对了,她刚才提到了食物的事情,那么便从这方面做起吧,毕竟自己刚才对她那样承诺了。虽然……他也并没有什么自信,但是如果是“把米煮成米粥”这种程度,还是应该可以试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已检测到版本更新【月都往事】,DLC正在下载中……更新完成前请勿退出登录,感谢您的合作>w< 另,小太阳(以眼)炸厨房警告.jpg = 继续,fz结束倒计时 写到兔子的时候去查时间线,发现fz的时间和我想切入的东方剧情时间差了差不多10年……这种时候就需要时间操作了【大拇指】 然而甚至差点把兔子都写错了,想用的那只兔子这个时候还没出现【。 被自己蠢哭qwq 第11章 11 11. 当夕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惊悚地看到迦尔纳真的端着一碗米粥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见夕见一脸惊讶,解释道:“本来想多准备一些,但因为最开始不太会掌握火候的原因……啊啊,如此看来,烹饪的确是是不能小看的技能。” 在迦尔纳的帮助之下半坐起来,夕见尝了一口米粥,无论是温度还是口感都恰到好处,可以看出煮粥的人确实是用了心的。她眨眨眼,柔声称赞道:“非常美味,迦尔纳做的很好啊,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是吗。” 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意思了,眼神都偏到了一边,白皙的双颊上泛起的薄薄红晕分外地显眼。夕见忙着低头喝粥,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变化。 几口喝完了粥,夕见的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一片晴朗明媚的景象,仿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故曾在这座城市里发生过。 “奇怪,已经将裂缝封印了,为什么我还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她望向窗外,目光仿佛要穿过天空落到某处。 迦尔纳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是圣杯战争即将结束也说不定。” “结束吗……如果结束之后,迦尔纳会离开吗?” “是,身为从者被允许现世应该只是在圣杯战争的时间内。” “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夕见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惆怅。她垂下眼,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 “也是必然的吧,毕竟迦尔纳只是临时的助力,是我借了圣杯战争的‘时机’啊。”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做出一副豁达的样子来。 ——但是,不想告别。 心中却有个声音这样说。 潜意识里毫无根据地认为这次告别之后便是永恒的孤独,明明有着还算志同道合的友人,但是,怎么说呢,不如说是本能的恐惧吧,害怕着一切分离,但记忆里却没有和什么人分别过,是因为越是没有经历过的越是害怕么?可是说是任性也好发疯也好,不想让他离开。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狼狈又疯狂地在内心挣扎,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愈发柔和的微笑。“那么到时候要好好和迦尔纳告别呀。”夕见说。 不是这样的。将他留下来吧。 “嗯,这一次确实是很奇特的经历了,夕见,你也是非常奇特的御主呢。” “是因为我根本不去抢圣杯的原因吗?” “不,并不是,”迦尔纳似乎是在找合适的形容,“啊啊,总之,是各方面都令我难以忘记的存在,遇到你可以说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吧。” 他表情真诚地吐出使夕见浑身颤抖的话语。她愣住了,微笑也凝固在了脸上,就像是整个人石化了一般,只有迦尔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短短几天的相识,真的能刻下如此深刻的痕迹吗? 夕见不知道。 她对于情感的感知一向不算特别敏锐,但这样强烈的情感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仅仅是听到了他说这样的话,便仿佛被抓住了心脏一般。迦尔纳却还是他平常的那个样子,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感觉自己今天似乎非常的不对劲…… 夕见悄悄伸出一只手抚上胸口,隔着不算薄的衣物仍能感觉到过分猛烈的心跳。她又瞟向窗外,窗外也仍是一片平静。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呢? 夕见又被迦尔纳勒令休养了。 说是勒令,不过是她更加不想反驳他说的话了而已。迦尔纳现在似乎并不执着于战斗,即便夕见休养的结果就是他也只能待在神社中陪伴,他也没什么意见。 夕见又开始做梦,她断断续续地梦见其余的几组主从的行动,梦见愈发激烈的冲突和战斗,梦见流血和死亡。但每当她从破碎的梦中惊醒,看见的却一直是一片平和宁静的神社庭院。因为没有人打扫,地面已经被枯枝落叶覆盖。那些战斗仿佛不是发生在这个城市一般,又或者说,她被刻意地从那些战斗之中隔离了。 灵力在缓慢地恢复,先前的过量透支还是造成了一些后果,尽管有着迦尔纳得到的神秘药物,回复速度还是不能让她满意。但总之,召唤式神的量是够了,她也不再虚弱到连从床上起来都困难,而是能够四处活动了。 说到其他的参战者,实际上,夕见也早就被那些参战者调查和试探过了,自从迦尔纳直接杀死了一个出现在神社附近的assassin之后,来自各方的窥探愈发密集起来,似乎是想要将他们这组的情报弄清楚。 然而,无论是运用科技手段的卫宫切嗣也好,或者是运用魔术手段的远坂时臣和肯尼斯也好,他们的调查最终指向的都是“无”。 像是被刻意遮蔽了一样,当他们以“那个少女”作为目标的时候,便会如同走入遍布浓雾的迷宫一样失去方向。她是谁,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均无法“看到”。而她的那个从者,如果去推断的话,能够得出清晰的线索,但是,他们就是无法接触到最后的“真名”。 知道是什么人,能够从各个方向来描述出他的真实身份,却无法“说出”那个“名字”。 无法得知真名便无法确定地掌握一名从者的能力。对方永远被遮掩在迷雾之中,而己方却如同□□般暴露在对方的面前——这是所有的调查进行到最后得出的结论。 对方,神秘的第八组,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样的调查是否给参战者们带来了压力,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夕见当然不知道。虽说她知道有人在调查自己,但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是自信也行,或者说是身为“神明”天生的对人类的轻视吧。 人与神之间本来就是有着界限的,妄图无礼地越过界限窥视神明真实的人,不仅是高天原的诸位大人,哪怕是那些依靠信仰而存在的神,也恐怕只会把这当做笑话。 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按照迦尔纳的说法,圣杯战争会在最后一组获胜者(存活者)出现时结束。按照她梦中所见战斗的惨烈程度来看的话,近两天之内最后的结果便会揭晓了。如果说这是她预感的源头的话似乎又不太对。 如果仅仅是“圣杯战争结束”的话,并不能契合这预感给她带来的恐惧和压力。如果发生足以匹配这预感的事情的话,那一定要是毁灭性的灾难才对…… 外面的天空仍是一片澄澈。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不安越积越多。夕见有些焦躁地在房间之内踱步。迦尔纳应该也是预感到了什么吧,他的神情明显地严峻下去,甚至皱起了眉头。 “一定、一定有什么事情……” 夕见喃喃自语着,指尖有些神经质地绞着头发。 窗外已经渐渐地完全黑了,夜色笼罩着整个冬木市,她又一次望向夜空,仿佛在此之下蛰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 然后,她发现,在某一个方向隐约地亮起了火光。 那是…… “冬木市民会馆!”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这个地名,夕见猛地抓住迦尔纳的胳膊。 “我们现在就去,那边一定有着什么!” 他们赶到市民会馆的时候,在断壁残垣间的舞台之上,黄金的“杯”已经显露形态。 有两个男人正在废墟之中战斗,他们交战正酣,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也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二人。 迦尔纳和夕见同时被那个“杯”吸引了目光。 “这个便是那些人追逐的圣杯吗……” 夕见想,但是,令她疑惑的却是,这之中涌动的,分明是浓郁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恶意。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断了。 身边的迦尔纳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夕见回过头,却发现迦尔纳正一点点化为金色的光点。这个场面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连伸出手去都做不到。 “……原来如此,圣杯在召回我。” 迦尔纳显然已经明白了如今的状况,他的双脚已经渐渐消散,那些光点旋转着飞向天空。然而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蓝色的双眸注视着夕见,注视着她震惊到面无表情的脸。 “看起来只能到这里了,虽然不知为何有些遗憾,不过这一份记忆非常珍贵,谢谢你,夕见。” 他半个身体已经消失了,同时,一些细碎的光点也从夕见体内飞出。夕见这个时候仿佛才找回了语言能力,她张了张嘴,声音又低又哑,“会再见的吧。” “这是你的愿望吗?抱歉,看来我是无法为你实现了……” “……迦尔纳!” 夕见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说再见,就是再次相见!你的名字还在我这里,你还拿着我的勾玉,你——”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很幸运啊。……再见,夕见。” 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夕见看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微笑。 迦尔纳在她面前消失了。 夕见呆呆地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地响着不知道什么声音,眼前一片模糊也什么都看不见。有好好的告别吗?她心里突然跳出来这么一句话,但没有回答,她似乎已经麻木了,如今既无法对自己的内心做出反应,也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就在此时,身后的圣杯已经浮到了半空中,从那之中倾泻而出的,正是之前被她判定为“恶意”的黑泥。黑泥自半空中流下,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它所接触到的一切地方。 然后,麻木的少女,就这样被黑泥吞没了。 像是被拉入了灼热的火狱之中,周边的天空变成干涸鲜血般的颜色,地面是涌动蔓延的黑泥。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低语着,那是饱含恶意的引诱。夕见本来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的,但是,当那黑泥接触她的身体,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的头又一次剧烈地疼起来。 伸出一只手按住额角,她不耐烦地皱起了眉。然后,她的不耐烦很快地变成了震惊。 因为剧烈头痛而模糊的视野之中,她隐约看见了熟悉的影子向她走来。 凌乱的白发,高挑纤细的身形,覆盖多半个身体的黑色紧身衣,身后张扬而显眼的红色披风,以及身上璀璨的黄金铠。 “迦尔纳……?” “夕见。” 他的声音传来,也是模糊的。 “你没有……消失?” “迦尔纳”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口道:“请告诉我你的愿望吧,夕见。” 夕见迟缓地眨了眨眼,似乎对他突然这么说感到很不解。她不说话,“迦尔纳”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向她,唇角显出柔和的弧度。 “愿望……?” “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再次相见’吧,那么请再一次亲口告诉我。” 不对,不对,这个不对劲! 黑泥悄无声息地包裹上来,但夕见没有注意到,她再一次仔细看向对面的“迦尔纳”。 没错,样子是完全相同的,但是…… 少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她虽然笑着迎向了迦尔纳,但那双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愿望啊……” 她一步一步向“迦尔纳”走去,在走到他对面的一瞬间,一抖袖子,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迦尔纳”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支金色的箭矢,箭尖抵着他的胸口。夕见咬咬牙,手下猛地用力,那支箭便仿佛没有阻碍一般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如果要装成别人的样子,麻烦你先洗干净你那一身的恶臭。” 她松开手,喘着气,有些腿软地后退了一步的同时看着被金色箭矢贯穿的“迦尔纳”缓缓倒下去,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他便被涌动的黑泥迅速吞没了。那张脸在被黑泥一点一点吞没的时候,夕见身周突然泛起一圈淡金色的光芒,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她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虽说知道那个是假的吧……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刚才还是,亲手杀死了有着迦尔纳外表的“什么”。 ……即使面前是那张脸,也能下得去手吗? ——不,不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是那张脸,所以才能下手吧。毕竟,比起“自己真的动手了”,果然还是“‘那个’竟然敢装成迦尔纳的样子”更加不可饶恕吧…… ……真的是这样吗? 夕见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又或者说,置身于这个空间之中,能够维持还算冷静的思考就已经占掉了她大部分精力了。那烦人的引诱声又在她耳边乱七八糟地响着,而自己体内的“某部分”也雀跃地呼应着它。 ——我是谁? 恍惚之间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究竟是谁? 如果我是月夜见大人的女儿,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大人?再进一步去想,我为什么没有“幼时”的清晰记忆? ——“夕见”身为月夜见大人之女,今年应当是十六岁,然而既未见过父亲也未见过母亲,在几座神社之间独自辗转……十六年。 等等,去年的我,是十五岁吗? 之前一直被她忽视的种种都突然翻了上来,被她忽视了很久的勾玉急促地颤动着,她再去回忆的时候,模模糊糊地认识到,自己的某些记忆似乎并不是连续的,反而更像是被不停地重置着。越是仔细去思考,夕见越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违和感。而这种令她心慌的违和感也不停地催动着她体内愈发活跃的“某部分”。 周围是一片寂静,黑泥在她身周环绕涌动,虽然如今因为环绕着她的神秘金光而不能靠近她,但是,它们对她的影响仍持续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愈发步步紧逼。 在来到冬木市之前,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那是无忧无虑……不,说是无知无觉的生活更好吧。明明如今是神秘没落的年代,连“阴阳师”和“妖怪”们的力量都已经被大幅地削弱甚至消失了,那么究竟是谁教给自己那些“术”的?即便是她的友人,同为神明后裔,因重现奇迹而以人类之身收集信仰成为现人神的东风谷早苗,所能引发的也不过是降雨或是凭空唤来狂风程度的奇迹。 ——那么自己究竟是什么? 像是突然从一场长梦之中惊醒一般,夕见猛地睁大双眼。 贯穿“迦尔纳”的那支箭悄悄地自动回到了她手中,冰凉的触感使她一激灵。她低头去看那支箭,箭身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然而刚才她确实是拿着这支箭…… “为什么不许愿呢?” 突然,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们汇成了一个声音,甜蜜又温柔地缠着她。 “你看呀,你已经到了‘圣杯’之前了哦,虽说并非最初被选上之人,但你此时的执念也足够了呀。给你开下后门也不是不可以哟~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手中的箭,耳边的声音,那些诡异的记忆,心中不好的预感,都无一不让让夕见浑身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女主身份有问题,并不是她之前一直以为的单纯的“神明之女” ·女主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有Alter化的可能 = 翻了翻大纲,关于女主的具体设定,怎么说呢,很【消音】 ……现在不好剧透,总之是我觉得带感的那种调调,虽说肯定特别狗血就是了 fz即将结束,要试着揪出伏笔了 直接快进到杯子那里,小太阳要暂时下线一段时间,让我们先把舞台交给月球小公举夕见和她的小伙伴们(×) 然鹅,到这章存稿就gg了,正好赶上考试周,断更至17号 到时候准时回来,大家不要抛弃我呀qwq 第12章 12 12. 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当然想。 但是,难道追寻这种真相需要按照它所说的向它许愿吗?毕竟那个可是……浓厚到无法忽视的恶意啊。 夕见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刺到掌心的痛感使得她更加清醒了些。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盯住了血色天空上那个黑色的“孔”。 那个声音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她的耳边安静下来。 “你真的是那个‘圣杯’吗?”夕见开口了,“倒不如说,你是‘罪魁祸首’才对吧?为什么一千年后的如今,在冬木市这个地方的‘界’会被破坏,本来已经‘被杀死’的八岐大蛇会再次被唤醒……都是你搞的鬼吧?” 她说完,周围安静了一会,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嘻嘻,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没错哦。” 依旧是似乎是在自己耳边,又似乎回荡在各处。这声音忽远忽近,带着黏腻的恶意。 “所以你用迦尔纳的样子来迷惑我?如果我当时真的按你说的做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吧?” 夕见的声音冷下来,对着虚空之中的“那个”质问道。 “只要你许愿就好了啊,现在也可以哦,向我许愿,可以达成你的一切愿望,你难道不好奇你丢失的那些‘过去’吗?” 丢失的过去? “……没必要,”她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并不在你的业务范围之内。倒不如趁现在解决一点事情……我最后的预感指向的应该是你,那么只要把那个黑洞和这些泥清理掉就算一切结束了吧?” 不管在她耳边疯狂尖叫的那个声音,凝神于心中默念咒文,夕见的身后逐渐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的虚影。 在无论如何凭她自己也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她唤出了曾被嘱咐过“不到最后的时刻不可使用”的助力之一,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镜”的投影。作为足以代表天照大御神的神器,“镜”自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净化能力,方才也是“镜”在关键时刻拉回了她的理智。默念着请神降的祷文,夕见能看到身后的巨镜渐渐放出温暖的金光。接触到这光的瞬间,从那个黑洞中流出的黑泥便扭曲着被蒸发了。 不行,这样不足够。 黑泥蔓延的速度还是远大于“镜”净化的速度,若是想把这些东西解决干净,除非她能进一步唤醒“镜”。 按常理来说,真正唤醒神器需要极大量的灵力——她的勾玉是个例外,即使目前她唤出的是投影而不是本体,唤醒它的需求量也远超她能提供的量。这种时候假如她执意要继续的话只能是用自己来作为“献祭”。先献上血肉,若不足够便继以灵魂——直到给出的量足够为止。 下定了决心,夕见用方才她刺穿“迦尔纳”的那支箭的箭尖狠狠地在左手手腕处一划——鲜血瞬间溅到了“镜”上。她走到“镜”之前,抬起手腕压在镜面上。将那些血液悉数吸收之后,“镜”嗡鸣一声,刹那间光芒大盛。就仿佛是这里又升起了一个太阳一般——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有些晕眩的夕见这样想。 本来这种伤口可以用灵力去加快止血和愈合,然而那支箭是御馔津的封魔之矢——不仅对敌人有效,对她自己也一样起作用。她左半边身体的灵力流动直接被阻断了,右半边的灵力流动也明显地减缓。 在这样的光芒之下,黑泥不断地被灼烧蒸发,但是,半空之中的“洞”仍存在,必须将它也…… 夕见咬咬牙,挣扎着向前几步,平伸出没有伤口的右手。 一把朴素的长剑在她手中缓缓成型。那是三神器之“剑”的投影。 左手的伤口仍血流不止,她握着剑,本想这一次再割破颈侧的血管来获得足够量的鲜血,然而因为失血加上灵力流失而脱力的原因,‘剑’刺歪了,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从她的左肩起划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不过血液的量倒也够了,同样将溅上的血尽数吸收,“剑”在她手中兴奋地震动起来,深吸一口气,无视左半边身体剧烈的疼痛,夕见几乎是使尽全身的力气再次举起“剑”,向着半空中的“孔”斜斜划去。 这是毫无章法的一划,甚至没有接触到那个“孔”,按理说是白费力气。然而,“剑”却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从她手中脱出,直直飞向半空,将那个“孔”拦腰斩断了。 周围的空间迅速而剧烈地扭曲起来,那单调而可怖的景象逐渐褪去,与此同时,“镜”和“剑”的投影也在渐渐崩解。先消失的是“剑”,之后不久,“镜”的投影也渐渐在一片炫目的金光之中消散了。连续唤醒两件神器,夕见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直接眼前一黑,失去意识重重地摔进了黑泥里。而这时,在“外界”,市民会馆的废墟之中,saber正被她的御主以三道令咒强制解放宝具破坏“圣杯”。 然后,在saber的御主——卫宫切嗣的注视之下,从被劈开的建筑碎片之间露出了那个在同时被一分为二的“孔”,以及“孔”之下倒在地上的,神秘的“第八组”之御主。 以他的视力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个少女狼狈的情形,因为之前倾泻而出的黑泥汹涌地向外奔流,直接淹没了外面的观众席和那个黄金的archer的缘故,少女反倒被露了出来。 半个身子都沾染了凝固的血迹,头发也被血粘成一缕一缕的,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蜷缩成一团,也许已经没了呼吸。此时黑泥仍在一楼肆虐,且已经蔓延出了市民会馆的范围,所幸那个“孔”多半已经收缩,不会再溢出新的黑泥,损失尚在能控制的范围内。然而身为人类,卫宫切嗣即便想前往确认她的状况和身份,也不可能从自己所在的位置立刻到她那边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粉发兔耳,身穿款式有些奇怪的西装制服的少女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兔耳少女一出现便果断地抱起了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夕见,之后,以远超人类的跳跃能力高高跳起,她在半空中足尖点了下废墟算是借力,几个跳跃间便带着夕见消失在了远处。 唯一的旁观者,卫宫切嗣睁大了双眼。 抱着夕见的兔耳少女在飞速离开黑泥蔓延的范围之后,在路边随便找了一辆车,又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弄开了车门。她将夕见安放在后座上,迅速地用随身带的药品为她止血、简单包扎了伤口,自己坐上驾驶位捣鼓了一阵,伴随着低低的轰鸣,这辆车被她启动了。 “现在应该先将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恶,怎么这么不顺手,地上的车难道都是这种老古董吗?真是的,虽说早知道地上的科技落后吧,可这种时候真的太不方便了……” 少女不满地小声嘀咕着,动作有些生硬地扳下手刹,然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汽车猛地加速,绝尘而去。 途中夕见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车上。不知道是谁带走了自己……她想向开车的人询问,却发现嗓子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公主大人,我是reisen,”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夕见的动作,兔耳少女主动开口了,“还请您不要动,您现在非常虚弱,如果不注意可能会有危险。……您需要喝水吗?” 夕见轻轻点了点头。 reisen毫不犹豫的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到了路中央,她迅速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动作轻柔地扶起夕见,然后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水喂给她。水的味道十分甘甜……也可能是她失血太多,实在是很渴了吧……夕见迷迷糊糊地想道。 “我准备将您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对地上不是很熟悉……对不起……”reisen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夕见只是摇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reisen……?” 见reisen马上要坐回驾驶座去,夕见试着开口叫她。虽说声音又虚弱又嘶哑,但好歹能说出话来了。 “您有什么需要吗?”reisen一只手拉着车门很快地回过了头,有些紧张地问道。 “……守矢神社,能够去那里吗?” “……是!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到!不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请您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reisen是用的什么办法,但肯定不是全程开那辆车,因为夕见被早苗慌张的叫喊吵醒的时候,是被reisen抱着的,而周围并没有停任何的车——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守矢神社在山上,车开不上来也是可能的。 reisen似乎是抱着她直接敲的守矢神社的门,然后早苗半睡半醒地出来开门时就被样子似乎十分凄惨的她给吓到了。 “噫——!夕见你没事吧?!不对不对,夕见你怎么弄成这样的……不对不对,还是应该先叫救护车……”随便裹了件外套,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草绿色长发,早苗急得在原地转起了圈,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没用的,早苗。” 夕见有气无力地打断了早苗的自言自语。 “医院对我没用,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先让我在你这里暂住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先进来吧……不过真的没问题吗夕见?” “……死不了。” 早苗不说话了,但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要哭了一样。她小跑着到前面去开门,reisen抱着夕见跟在后面。当早苗拉开她自己房间的门时,又一次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哎?诹访子大人……您在这里?” 被早苗恭敬地称呼的那人——金色短发、身穿白里衬搭配紫色外裙的幼女,洩矢诹访子对着门口,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 “不想睡觉,所以就过来,很奇怪吗?”诹访子站起来,步子轻快地凑到了reisen身边,“呀,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呢。” “所以,那个,我希望您能允许公主大人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这个没问题啦,都随便,”诹访子左看右看,发现夕见还清醒着,便又两步跳到早苗面前,说,“不过早苗,现在应该先给这孩子换身衣服吧,你初中时候的制服好像还被神奈子那家伙收着——” 早苗如梦方醒,慌忙冲出去,似乎真的是去拿衣服了。 reisen按照诹访子的指示放下夕见,又向她微微鞠躬。 “非常感谢您,这样我也可以向丰姬大人交差了。” “原来你们还很关心这孩子的嘛,还以为你们又丢下她就不管了呢。” 诹访子勾起嘴角,语气随意,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一句玩笑话。 “……您说笑了,”reisen看起来有些为难,“丰姬大人、依姬大人、还有那几位大人……都是一直很在意公主大人的。” “嗯嗯,你是要回去交差嘛?这里交给早苗就可以啦。”诹访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挥了挥手,然后盘腿在夕见身边坐下。她低下头,对上了夕见有些失焦的双眼。 “早苗应该很快回来了……呀,来了。” 门被急匆匆地推开,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夕见感到早苗在解自己衣服的腰带。 “夕见你为什么喜欢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呀……唔这个好像很贵的样子……” 小心地把一看就很贵的勾玉解下来放到一边,早苗又将已经被reisen解开过的浸透了血的衣服一层一层剥下来。诹访子在一边帮忙,时不时冒出两句类似“这种衣服不是那么脱的!”这样的话。当早苗拿起制服的上衣比划大小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是合适的。 “唔,说起来,和夕见你认识了五年,感觉你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无论是身高还是……” “……那不重要吧,”夕见说,“早苗你动作快一点……我好冷。” 不仅冷,还很累。灵力的空虚、始终骚扰着她的疼痛、过度失血的虚弱、以及内心极度的不安和荒谬感。这些都使她分外地疲惫。她盯着天花板,昏昏沉沉地想到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还在和迦尔纳说话,如今那却仿佛是她的幻想。 而且,还是很在意那个声音对自己说的话,包括那些记忆…… 刚刚她听到了诹访子和reisen的对话,reisen所说的那些名字,每听到一个,她的头就疼一分。按照reisen的意思,她不可能不认识那些人。那么,就一定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如今稍微一想,却发现简直破绽百出。但是,即使发现了问题,她也不明白,是谁为了什么要更改她的记忆呢? 早苗已经扯过一边的被子把她裹起来保暖,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在一边躺下,嘟囔着“明天怎么还要去上课啊”之类的话睡着了。夕见稍稍转过头去,迷迷糊糊地看见诹访子对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诹访子大人,是看出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诹访子:月读老贼你知道吗,你女儿不仅已经把嫁妆送出去了而且还要自杀殉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千万别信) ……迦尔纳不在的第一章,想他【 - 我!回!来!啦!!!超级想你们么么哒!! 在考试周期间开了大量的脑洞,并且已经有三个预定会出现在番外了!分别是【被改到面目全非的竹取物语】【如果两人在同一次圣杯战争中成为对手】【迦尔纳与夕见与夕见Alter的修罗场】←由此可见我脑洞究竟是多么清奇hhhh(←你先把正文写完再说) 那么,接下来的章节就进入第二部分啦,侦测到在途的大量奇妙展开~首先让我们欢迎守矢三人组(虽然本章并没有神奈子)登场wwww啊早苗真可爱wwww - 东风谷早苗&洩矢诹访子——《东方风神录》 坐标■■-此为往事(梦境)之影 第13章 13 13. 迦尔纳站在虚空之中。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按照常理,他被圣杯召回之后应当是直接回归英灵座,成为可以被英灵座上的本体查阅的“记录”。但他却仍旧站在这里,没有再前进,也没有消失。自己仍是以实体的形式存在着,但若是说获得了肉体似乎也不甚准确。 他伸出一只手来,发现它并没有变得透明,脚下也是实实在在踩着地面的感觉。 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来,直视周围虚无之中的某一点。 “Lancer迦尔纳,”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那是“世界意识”的声音,出于谨慎他没有立即回应,果然,它继续了,“……判定完成,该‘侧面’已无法回收。” 仿佛是呼应它的话似的,一直被挂在他颈上的那枚勾玉发起光来——他这才发现,当初它竟然随着自己一同来到了这里。 “‘无法回收’,是什么意思?” 他冷静地问。 “有‘规则’层面的契约介入了,依照‘规则’,‘侧面’Lancer迦尔纳的归属已经改变,无法回归本体。” “规则?” “是各个‘世界’在最初所定下的规则,吾等“意识”也仅有执行规则的权限。此次介入的乃是其他‘世界’的规则,吾等无权干预。” 迦尔纳忽然明白了,当初夕见召唤他的时候没有令咒,其实并未经过圣杯系统,那么她与他所结下的契约恐怕也并非是一般的御主与从者之间的暂时契约。 “依照另一个‘规则’——归属乃真名之归属。汝之契约者已持有汝之真名,汝亦持有契约者之真名。故,Lancer迦尔纳,无法由英灵座回收。” “意识”的解释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理解了,夕见曾反复地向他确认过是否真的要将真名交付给她,他当时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现在看来,“交付真名”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恐怕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如果他的理解没错,将真名交付某人,对于夕见来说,恐怕便是将包括性命甚至灵魂在内的一切交付吧? ——但是,“意识”方才也说了,他也同样持有夕见的真名。若非她愿意,这件事情应该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啊,是了,应当是那个时候,她的誓言……“以真名起誓”,那个时候,她确确实实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又是那种陌生的,心悸的感觉。 夕见究竟是怎样看待他的呢?他明明只是与她签订暂时契约的从者,所能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献上忠诚,回应她的命令。然而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使他惊讶于她的给予。那是简直就像小孩子捧出自己最珍视的收藏一般,令人难以忽视的炙热善意。 他真的是值得她先托付珍宝,继而又托付性命的人吗? 迦尔纳这样自我质问着。 他只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消散的影子,况且,他也自知自己并非讨人喜爱的那一类人。这样的他,真的值得这一切吗? 然后,如同被羽毛拂过的水面一般,他的心中微微泛起了波澜。 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对真心视而不见。若是说之前他回应夕见还大多出自于身为从者对御主的回应,那么,现如今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他竟然罕见地,出于“自己”的本心,希望若有机会能够再次回应她的召唤。 真是奇特啊,他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愿望”,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吗? “……若是这样,我应当不会消失了吧。” 他自言自语道。 自己不会消失,这样想来,也是一件之前未曾期望过的幸事。这样,说不定也有机会再次出现在夕见面前。 “‘玉’已赋予汝‘灵魂’,汝只能在此地稍作停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 “若汝之契约者再次召唤,汝即可回应,Lancer迦尔纳。” 听到这样的话,他忽然觉得奇异地安心了下来。 周围寂静无人,放眼望去也全是能使人陷入抑郁的虚无。然而迦尔纳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想了想,盘腿坐在原地,微合双眼。 便将此当做如曾经一般的苦修,他只需静心等待她的呼唤声响起即可。无论这等待是多久,都没有关系。 ——然后,自己定会再次回应那呼唤。那时,也定会向她奉上此身所有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英灵座之上的迦尔纳本体也接收到了一段记忆——正是这个“侧面”的经历。令他有些在意的是,虽然收到了记忆,但是并不是通过回收侧面的方式收到的。 这段记忆就仿佛是突然在他头脑中多了出来,稍微回想便如身临其境。他也顺便仔细地看过了这个“侧面”收到的解释,关于另外的“规则”介入的部分也很好地解释了他方才所产生的一点疑惑。同时,和这段记忆相关的情感也被他接收到了。 倒不如说,在这个方面,他与那个“侧面”共通了。 记忆同步,情感也开始同调。“规则”的力量的确非常强大,迦尔纳本体也开始怀抱着某种莫名的期待,和“侧面”一同开始了等待。 ——如果那个声音响起的话…… 夕见这边,却是陷入了小小的麻烦中。 她身上自己划出的两道伤口出血量都不小,需要经常换药。然而当早苗解开绷带的时候,才发现她似乎不会处理这样的大伤口。尤其是由左肩一直划到胸口的那一道,虽然不是那么深,但就凭长度也吓得早苗不敢下手。 “没关系,真的死不了……这是划歪了,看起来吓人而已,如果这一剑刺对地方你就看不到我了,早苗。” 结果早苗好像更害怕了,手抖着就是不敢动一下,一边的诹访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早苗手里的药,把早苗挤到了一边。 “不要吓早苗了,她有时候分不清什么是玩笑,夕见?” 诹访子语气轻快,眼神却明明白白显示出威胁的意思,夕见赶忙闭嘴,配合她假装自己只是在活跃气氛。 “真是的,小孩子就应该懂事一点嘛。” 明明是听起来非常温和的语调,夕见却一直安安静静不敢再出声——面前这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诹访子大人,可是当年真的凭借信仰建立了国家,能够驱使祟神改变地形、带来风雨,赐福或降祸都随自己开心的可怕神明啊。 虽说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勉强能算在天津神之列,但既然没有当初能够击败诹访子的神奈子那样的实力的话,自己还是不要还嘴了…… ……突然好想念迦尔纳,至少他不会威胁自己。 ……迦尔纳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本来暂时被忘掉的那些烦心事又一股脑地回来了。 关于记忆的,关于真相的,那些令她摸不着头绪但又死缠烂打的念头。假如要问的话,该向谁问呢?事实上,直觉告诉她直接去问父亲或母亲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么,与自己关系比较近的,又有很大可能会知道过去的事的人…… 啊,不然先去问御馔津吧。 毕竟也算是同辈,似乎开口去问的话也不算很难,被拒绝的几率也应该不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冬木市所居住的神社便是御馔津出借的稻荷神社。比起出借神社给自己住这点,讲些过去的事肯定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吧。 “好啦,真是累死了呢。” 诹访子那边的工作也完成了,她夸张地出了口气,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重体力劳动一般。 “那么,守着夕见的人任务就交给早苗啦,不要偷懒哦,早苗。” “是……是!没有问题,我会尽力的!” 早苗一下紧张起来,刚才的失态让她非常不好意思,看起来她是打着此时将功赎罪的心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夕见。夕见一开始还试图去忽视,但早苗的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她只好伸手碰了碰早苗。 “别那么看着我啦……你不累吗?” “可、可是……” “都说了刚才是吓你的,”夕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要躺过来吗?不离我太近就没关系的哦。” 早苗想了想,拉着被子靠近夕见,又小心翼翼地在距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夕见啊……” 早苗似乎有什么想说的,犹豫了几回之后在夕见无声的眼神鼓励之下兴奋地问了出来:“夕见,你是不是那种魔法少女呀?” ……怎么回事? 万万没想到早苗是想问这种问题,夕见直接傻了。 “就是那种呀,能够变身,然后在晚上和魔王战斗保护和平的日常那种呀!” “不,早苗,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一直感觉夕见和大家都不一样啊,有种漫画主人公一般的奇怪感觉……如果不是魔法少女那是不是那种巨大机器人的驾驶员?或者会定期穿越到异世界的勇者?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做着超危险的拯救世界的工作这样?” “停停停,我跟不上你的思路了,我真的很奇怪吗?” 早苗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但是早苗你自己也和别人不一样呀,和两位神明大人一起生活的你觉得我奇怪吗?” “诶,也是……”早苗貌似刚想到这个问题,“……对了!这么说我也是被选中的巫女呀!突然想起来了,明天给你看最近新发现的咒语,好像可以变出青蛙哦。” “这个算了吧,现在这么冷青蛙也很可怜……而且,以后稍微少看些漫画吧?” 夕见制止了跃跃欲试的早苗,然后对着早苗稍微蔫下去的表情竟然觉得心里生出了愧疚感。但是为了防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她硬下心肠,板着脸说道:“总之,青蛙不行,风也不行……睡觉,早苗,明天你还要去学校呢。” 效果拔群,早苗立刻就萎靡了下去,夕见也感觉到困意涌了上来,她小声说了句“晚安”,也准备睡觉了。 希望今晚不会被奇怪的梦骚扰吧…… 那是光。金色的,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有着吸引着她靠近的温度。 在漆黑的天穹之下,寂静的土地之上,连吹过的风都是“纯净”的。夕见面对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想要走进去看看,却始终迈不动脚步。好像是从心底抵触着靠近它一般,她在原地陷入了疯狂的内心挣扎,就在这个时候,光芒突然降临了。 从她身后而来,有着令她记忆深刻的容貌的那人正缓步而至。 “依然在恐惧吗,夕见?” 她抬起头,对上了那人仍是如记忆中一般平静的表情,果然,无论何时和他对视,都仿佛自己的内心完全暴露在他眼中一样,但是,她却如释重负地笑了。 “你在这里呀,”她说,“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看,我又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了,果然很差劲吧。”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像是撒娇一般的语调。夕见轻声地对那人诉说着。他依然没有回答她,但她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最近变得好奇怪呀,不过你大概不会觉得奇怪吧。可是也是没办法的,虽然不想相信那家伙的鬼话,但又觉得它说的确实是真话……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就是在……那之后,‘圣杯’的里面是黑色的泥哦,它说了一大堆,想要我向它许愿,我要是信它我就是蠢的。 “可是它说的话里面还是有我很在意的东西,‘记忆’这个东西……你说,前面那里是不是与‘记忆’有关呢,但我为什么不愿过去呢……” 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堆,夕见突然想起了一直非常安静的,她的听众,她抬起头去看,可……身边哪里还有那个人呢? ——只有漆黑天空之下的漫天金色光点,似乎是想证明那并不是幻觉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月读老贼你女儿—— 月夜见:行了,我知道了,闭嘴(和善的微笑.jpg) - emmm这里顺便解释下关于“真名”和“归属”的问题,以下全部是私设orz 因为是综,所以就是各个世界融合在一起,然后每个世界各有“规则”和执行规则的“意识”,某个世界的意识是没法干预别的世界的规则的。夕见这边自带的规则就包括【名字是咒】【交出真名就相当于交出灵魂】,和神隐是差不多的原理(但不是一回事)。通过真名再加上被她绑定给小太阳的神器勾玉再加种族天赋(?),直接按照她这边的规则把这个侧面扣下了。并且通过真名层面的契约这个侧面直接和本体同步,也就是说,如果最后攻略成功,那么之后召唤出的另外的侧面也会是对女主满好感的状态。 没错,我就是要这么理直气壮地苏!【←你要点脸】 - 咳,想到小太阳可能很久都没戏份,于是给他加一次出场【 写到这里发现女主她辈分真是虚高,和御馔津是一辈的(御馔津她爹是须佐),然鹅年龄差着好多倍emmmmm 这里的御馔津就是yys里的御馔津小姐姐!我现在最想要的卡! ……啊我果然是个话唠,每次作话都要bb一堆,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话多呀qwq 第14章 14 14. 夕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大约已经是正午了。 阳光透过窗户,铺满室内。她浑身都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之下,只觉得这温暖使得她又一次昏昏欲睡起来。她下意识想喊迦尔纳,却在出声的一瞬间又想起来迦尔纳已经消失了。 与他的那些经历,确实已经成为回忆了。 她眨眨眼,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干掉的泪痕,抬起手胡乱抹了把脸,试图忘掉她刚才做的蠢事——无论是在刚才或是更早的梦中。然而却有人似乎不想轻易放过她:“呀,小夕见想喊谁呢?难道是意中人之类的?” 然后夕见便感觉自己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了起来。她有些羞恼地去看,却发现是神奈子和诹访子,一个在她左边一个在她右边,脸上都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接她话的是神奈子,此时这位平时看起来威严满满的山之神明却满脸都是仿佛看到八点档肥皂剧剧情一般的笑容。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啊,神奈子大人。” 夕见有气无力地憋出了一句,然而一边的诹访子也开始向她眨眼,意思大概就是“我懂我懂”这样的吧……个鬼啊?! “说起来,夕见也可以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呢,”诹访子开口了,“总是忍不住想为夕见的终身大事操心也是没办法的……” “不……” “嗯哼,玩笑到此为止,”诹访子收敛了表情,“夕见,你是怎么回事?” 见诹访子认真了起来,夕见也迅速调整了情绪。她想了想,挑着自己觉得是重点的地方说了。听到大蛇复苏的时候,两位神明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凝重。 “那么,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月读命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做呢?” 这次询问的是神奈子,她显然是从另外的角度考虑的——也许是因为她身为天津神的原因吧,她将目光放得更远,也似乎更靠近本质。 “……我不知道。”夕见坦诚地说,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据说是因为如今信仰没落,神明无法降世……” “这倒是真的,”神奈子点了点头,看向诹访子,“就像这家伙,最近几十年都总是得不到信仰,说不定明天就消失了。但是,让你去做这件事还是感觉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决定。” “母亲说我可以借助助力……”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在这里讨论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倒是你,夕见,你有着什么心事吗?”诹访子打断了夕见的话,伸出手在夕见胸口的地方点了点。 “怎么……?”夕见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想蒙混过去。 “你也是,早苗也是,心思都是写在脸上呢,”诹访子摇了摇手指,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外表却做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果然还是小孩子,要让长辈多操心才行。” “……既然瞒不过您,”夕见叹了一口气,“事实上,诹访子大人,我想要知道关于我记忆的事情,因为之前听到了‘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这样的说法,有些在意。” “呀,真的是件麻烦事呢,”诹访子沉吟半晌,喃喃道,“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是,所以我想等到恢复之后去询问御馔津大人……如果实在得不到答案,再去月读神社召请父亲大人。” 诹访子听着,点了点头。 “那么正好呀,你先在这里住些日子,等到送你离开我们也正好要离开了。” 她说得非常轻松,语气甚至还有些欢快和喜悦。然而在夕见听来,却无异于又一道晴天霹雳。“离开”这个词勾起了那时迦尔纳在她面前消失的回忆,她浑身僵硬起来,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 “您要离开去哪里呀……?” 诹访子想了想,回答她说:“因为信仰没落的原因嘛,我和神奈子的力量都在渐渐消失了……所以我们找到了能够继续收集信仰的地方,算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吧,到时候就会将神社也搬到那边去啦。” “那、那么早苗也要一起……” “当然了,早苗可是守矢神社的风祝啊,”诹访子笑嘻嘻地说道,“说起来,早苗应该会很开心呢,毕竟因为能够引发奇迹的原因,那孩子一直觉得无法融入身边的同龄人们,也是很苦恼的。” “这、这样啊……” 夕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一种她自己也几乎听不清的呢喃。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呢,一次离别之后总会接着下一次离别,然后便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失去了。如果早苗也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理解她吗? “啊,你来了,”当初冬木市稻荷神社的巫女在她到来之时显得非常高兴,“你便是总社派来的ゆみ吧……‘友美’,汉字应该是这么写的……那么这边的工作就交给你啦,招揽和培训新巫女的工作也要麻烦你了。” ——没错,在那些巫女眼中,自己也只不过是长着路人脸的巫女“友美”而已。真正知道“夕见”的存在的人,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很快就会一个都没有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早苗喊着“好冷好冷”咣当一声拉开了门,带进了一阵寒风。在诹访子“把门关好啊笨蛋”的斥责声里,早苗吐了吐舌头关上门,扔掉书包迅速钻进了被炉里。 “呜哇……!活过来了!果然被炉是最棒的!” 早苗趴在桌子上舒服地眯起眼睛,顺手去够一边的漫画,却被神奈子子打了手。 “先完成功课。” 被威严满满的神明大人注视着,早苗只能缩着脖子拿出课本,顺便偷偷瞄了一眼夕见。 “……如果真的成了异世界的勇者,就没有历史作业了吧,可恶好期待……” 这样嘟囔着的早苗,耳边却传来了神奈子的话:“你多虑了,早苗,为了让你可以成长为合格的风祝,即使你真的去了异世界,我也一直会为你制定训练的计划的。” “噫!神奈子大人——?!!” 这边的吵闹声自然也引起了夕见的注意,她偷偷地关注着这边,无论是假装悲痛地嚎叫的早苗也好,故意板起脸来的神奈子也好,甚至安静地看着她们的诹访子也好,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这是她们之间作为“家人”不可斩断的羁绊。 ……突然有些羡慕早苗。 夕见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自己也珍视的友人,那个活泼、自信、有些时候有些傻乎乎的女孩子,身边会始终有着可以陪伴她、帮助她的家人。诹访子大人也一定是非常喜欢她这个后裔的吧,虽然总是有点嫌弃地说“早苗那孩子总是犯些蠢错误呢”之类的话,但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教导她。 微妙而陌生的情绪在心中鼓噪鸣动,之前明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如今它们却像是打开了某个阀门一般尽数溢出。自己肯定也是被爱着的,因为有着父亲的馈赠,有着母亲的祝福,有着那些快乐的记忆,夕见这样对自己说,但是…… 那些记忆,快乐的、温馨的、同母亲交谈、听她讲故事的记忆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如同隔着玻璃橱窗看到的食物模型,光鲜亮丽仿佛散发着香气,但仔细去看便会发现模型边缘的接缝。而直到发现这接缝之前,看到模型的孩子都会沉浸在这份快乐里。 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夕见”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诞生,又为了什么而活着。 当她此时突然从迷梦一般的虚假回忆中清醒的时候,却发现面对的是无尽的空虚。填补空白的补丁被撕掉了,但是“空白”仍是“空白”。也就是说,如果那些记忆真的是不真实的,她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依旧不知道什么是“真实”。 后来诹访子曾经问过夕见,假如所见到的“真实”确实是残酷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问的时候,幼女模样的神明静静地注视着夕见。 夕见非常平静地眨眨眼,几乎是没有思考地便接上了话:“那么便只能接受了。” “不要为既定的事情而悲伤,这是从‘某个人’那里学到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着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眼神却是一种柔和的哀伤,“也许,从他那里学到的东西,我都可以记到永远吧。” “你也确实成长了呀,夕见,”最终,诹访子只是对她这么说,“啊啊,所以说不努力向前就会被丢下,这种话无论什么时候都适用呢。” 再之后夕见找到早苗问关于离开的事情,早苗兴奋地告诉她是一个名为“幻想乡”的地方。 “到时候就是把我们的神社连旁边的湖一起整个搬到那边的山上去,然后就要在那边收集信仰啦,听说那边还有着妖怪之类的存在呢!呜哇,简直像是漫画一样的发展!” “听起来倒是个适合早苗你的地方……” “嗯嗯,可惜不能把夕见也一起带过去……” “我没有关系的,”夕见笑了笑,说道,“我会回到冬木市去,再怎么说那边的稻荷神社名义上也是由我负责的了。” 这个决定也是她在不久之前下的。 回到“改变”发生的地方,在那里召请可能知道真相的御馔津大人——或者说她的表姐大人。想必这样的要求是不会被拒绝的吧。 只不过,如果不打算回稻荷大社的话,就没有办法将之前的那支箭归还回去了。 直到坐上回冬木市的火车时,夕见仍在回想着之前亲眼见到的守矢神社消失的那一幕。 当两位神明联手使用力量的时候,天和地仿佛都震动起来,自虚空之中裂开了眼睛一样的缝隙,神社连同周围的土地和湖泊便扭曲着升入了缝隙之中。早苗兴奋地向她挥着手喊着“再见”,然后她的喊声也很快消散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那条缝隙闭合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守矢神社的地方如今完全是一片平地。 站在一边看完全程,夕见竟然出乎她意料地没有震惊到反应不过来,也许是没有力气再去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了吧,她只是再一次看了一眼那片平地,捏紧了手中之前早苗买给她的车票。 ——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火车上放着的报纸报道了前一段时间在冬木市发生的灾难性事件,同时给出了由于冬木新都处于重建中,劝旅客尽量不要将目的地设在那里的建议。夕见拿起报纸匆匆扫了一眼,照片是市民会馆的废墟,看起来凄惨又萧条。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点在了照片上。 就在这里,她告别了迦尔纳。 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又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夕见一把把报纸翻过去扣住,然而记忆却不放过她,她又回忆起那温暖的感觉,那种温暖的、安心的、可靠的…… ……够了! 夕见猛地以手捂住脸,慢慢地弓下身子,将额头抵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我都可以记到永远吧。 ——没有这样的事。 ——这是思念吗? ——没有这样的事……! 下车的时候她飞速地冲向了站台,那张报纸被她粗暴地塞回了座椅后面的袋子。她一直低着头向前走,直到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终于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色诡异地阴沉,那种怪异而不详的颜色使她皱起了眉头。之后她又注意到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之中似乎混着什么,然而她当初架起的结界在她第一次灵力耗尽的时候就破碎了,因此即使她下意识地想去探查也是徒劳。 怎么回事? 事情令人困惑,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回到神社去。 在车站外面随便拦了一辆计程车,当夕见在神社门口下车的时候,看着那熟悉的大门竟有那么一瞬间不敢走进去。然而,在外面犹豫许久,她终究是迈出了这一步。 踩过满院的枯枝落叶,夕见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之前她住的房间门口。在虚掩的纸门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推开了那扇门。 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是她和迦尔纳离开之前的样子,桌子上的茶杯里甚至还有半杯冰冷的茶水。夕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地跪坐在桌子之前,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只有自己回来了。 她抬起头,透过满眼的泪水望向门口,仿佛那扇门会再次被什么人打开一般。 ——不可能了。 抬起手用袖口随意抹了一把脸,夕见站起来向正殿走去。 ——不、可、能、了。 神奈子也好诹访子也好早苗也好迦尔纳也好都离开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她早已在门口换上木屐,此刻屐齿叩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彻空荡荡的神社庭院。一步一步地,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正殿之前,用外面的水净过手,然后二拜二拍一拜,恭敬地跪在了殿中央的狐狸塑像之前。 “……夕见?” 仿佛是由半空中响起了温柔的女声。 “御馔津大人,”跪在那里的少女没有抬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虽然这样的要求可能有些无理,但是,请将‘过去’告诉我吧。” 御馔津沉默了。 确实,之前“那位大人”特地来找过她,对她嘱托的也是这件事。虽说对于当年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但是…… 自高天原之上借狐狸塑像的眼睛看不到夕见的表情,可按理这孩子是不会想起这一回事的。如果这孩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必然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或者是,更坏的那个结果。 ……那位大人给她的勾玉,不完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们来鼓掌欢送守矢三人退场【 这里接风神录剧情,然后到绀珠传的时候早苗真的成了拯救月之都的勇者(×) 绀珠传的自机早苗气场真心足,也不知道从风神录到绀珠传中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hhhh - 勾玉还是有别的作用哒!人家怎么说也是神器,就当个打火机也太屈才了【。 以及,揪伏笔好爽wwwwwwwww下一章就是真·讲过去的故事,一些压得很深的设定也差不多都要出现了,emmm,预计会出现非常非常多的狗血……先在这里预警下orz 毕竟我永远无法想象到下一秒我的脑洞会歪到什么程度(笑) 第15章 15 15. 御馔津知道,被赠予夕见的确实是八尺琼勾玉的一部分本体。月夜见借这两枚勾玉之间的微妙联系在夕见身上设下了一个永久运转的封印,用来封印她的记忆。但她不知道月夜见这么做的具体原因,只是知道假如两枚勾玉之间连结的完整性被破坏的话,那个封印必然会松动乃至慢慢消失。 难道月夜见大人也早已知道封印松动这件事的发生么? 脑中快速地闪过这些念头,御馔津通过狐狸塑像看到夕见仍是安静地伏在那里,似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总之,先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 月之里侧,月都的中央。 “御馔津应该已经听到那孩子的请求了。” 月夜见说。他似乎是对着面前那面墙在自言自语,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看见墙上有着被层层符咒封死的,原本似乎是门存在的痕迹。 “即便是如今,感情仍在影响着我的判断。我也总是会怀疑,即便走到了这一步,将真相告知她是否合适。”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像是和什么人在闲聊。 “你后悔了吗?” 门内传来了清冷的女声。 “后悔?不,我仍旧不会后悔。” 月夜见毫不犹豫地答道,“‘吾之御魂即为吾自身’这句话我早就对你说过。她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让我的孩子诞生于世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后悔的。” 从一开始便看到了这样的结局,他却执意要做这一场短暂的美梦。这既然是他的决定,便不会后悔。最初的决定对那孩子来说是残酷的,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呢?面对注定的分离却仍然投入了情感,将此定义成对彼此的折磨也不为过。 “……我也不后悔,”女子的声音似乎带上了隐约的笑意,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我爱着她,即使一开始这爱便是错误的,我也不后悔……如果她知道真相之后恨我,那便尽管恨吧,我确实对不起她。” “你也不要先开始自我归罪,清子,”月夜见直接截断了女子的话,“她已经遇到了那个六十年前介入的变数,还记得吗? “她所召唤出的人,即为介入她命运的支流。虽说不得不从短暂的甜梦之中醒来,但是……如果,她能够看到‘希望’的话……” 或许一切要从这名女子的故事开始。 曾经身为妖怪的她,追逐着那个“终点”——成为“神”。也因为这个执念,她无意间犯下了违背“天”所制定规则的大错。在那之后,又侥幸地从天罚之中脱身,并且与此地的一位神明结缘。 最终,如愿到达了“终点”的女子,成为了她所深爱的那位神明的眷属,不久,便被他带到了名为月之都的地方,或者,这地方的另一个名字可能更为众人所知——“夜之原”。 放弃了妖怪的身份,放弃了曾经在地上的过去,放弃了生与死而获得了与神等同的“永远”。看起来,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确实是个结局美好的故事。 ——当真如此吗? 她成为了月夜见的眷属,然而,她所深爱的那人、与她结缘的那人,却是作为这位神明四分之一的荒御魂——名为“荒”的神子。尽管在这位神明看来,他之御魂即他自身,并无太大的区别,然而,面对着与曾经深爱之人相似又陌生的那位神明,女子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似乎回到往日那般相处也不合适,她在面对月夜见时,渐渐地变得疏离而恭敬,就好像属下面对上级,而并非妻子对待丈夫那样。 然后,不知何时,他们发现,他们“本应该有一个孩子”。说是“本应该”,是因为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这孩子是“不应存在于世”的。 或许一时被想要成为母亲的念头阻断了理智的思考,女子跪到了月夜见的面前,向他询问孩子的事情。 “那孩子,真的不可能出生吗?” “想必你已经明白了。” “对不起……但我不理解,”女子眼中流露出哀伤与忧愁,“假如她本就不该存在,又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她‘本应该’存在呢?月夜见大人……请您赐予这孩子生命吧。即便她的生命注定短暂,我也定不会后悔。” “你不必这样,清子。” 那位神明叹了一口气,扶起了面前的女子。 “我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况且,那是‘我’与你的孩子。但是,如果让那孩子诞生,我最多只能在二百年内遮掩她的存在。”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女子缓缓地说,“假如那孩子诞生,二百年之后,我会尽我所能去为那孩子的命运而努力,若要支付什么代价,我也必然不会逃避。 “毕竟……她的诞生,可以说是我自私的要求吧……尽管如此,还是不甘心,比起从一开始便被判决“不允许存在”而因此被世界所拒绝,我更希望她能够亲自体验过被爱着的感觉。” 月夜见看着面前的女子。 从这一刻起,他便已经看到了那孩子的未来,又或者说,因为他内心的动摇,那孩子的诞生成为了必然,她的命运也随之运转起来。 从未诞生过,和在被爱过之后迎来毁灭,哪个会更痛苦呢?清子的期盼……是那孩子,也是他们命中的劫数也说不定。 他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那孩子不能“出生”,那么便换用另外的方式。 一半自己的血、一半清子的血,以此为基础塑造出那孩子的形体,如同最初造出辉夜那样。月夜见赋予了“他的孩子”少女的外表。他给她和辉夜相似的惹人怜爱的容貌,给她与夜空同色的头发和双眸。然后,以他的灵力唤醒了她。 他亲自将这孩子命名为“ユウミ”,彼时,清子在一边,有些惊讶地问他:“ゆ……め?这孩子的名字是‘梦’吗?” “不,她的名字,ユウミ,若按照地上人的写法应当写作‘夕见’。” 夕见,夜晚所见之物,说是梦其实也没有问题。倒不如说,这个注定会走向消失这一结局的孩子,本就是他们在情感的蒙蔽之下所做的一场幻梦。 ——她会注定是梦一般的孩子,短暂、虚幻但又美好。 当夕见第一次怯怯地叫他“父亲大人”时,他突然有些明白清子此次的执念究竟在何处。 他将夕见交给绵月姐妹,让她们负责她的教育。据绵月姐妹的报告,无论教她什么,那孩子学得都很快——无论是各种各样奇怪的术,或者是各个方面的知识,那孩子都十分认真地学着一切,逐渐成长起来。 清子也时不时陪伴那孩子,和夕见在一起的时候,清子仿佛被母性的光辉所笼罩着,忘记了她的不自在,也忘记了这孩子注定的那个结局。她给夕见讲过去的故事,教她自己当年使用的,独属于妖怪的术法。清子对月夜见说,不希望夕见变成别的月之民那样,变成自我封闭的、傲慢又冷漠的胆小鬼。 那么便让她学着如何去做一个人类吧。 月夜见这样回答她。 对于舍弃了寿命而获得“永远”的月之民来说,二百年几乎可以算是弹指一挥间。然而,夕见确实是在这短暂的二百年间渐渐成长成了清子和月夜见所期望的那个模样。 虽说她仍旧不懂得如何去做才能像一个人类,但也确实没有变成月之民通常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她就像是星辰一般,渐渐发出独属于自己的,虽微弱却也璀璨的光。 再后来,在月夜见所预告的那个期限,“天”降临了。 因为是本不被允许存在,所以,如今已经诞生于世的那孩子便是有罪的。“天”在清子面前这样做出宣告,紧接着,它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蠢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规则”。 这与夕见无关,是我的错。 清子干脆地将错误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然而,在针对夕见的处理问题上,她与“天”争论了起来。 “你难道要直接将她抹消吗?” “她不应存在的原因,本就是因为你。当年你逃过天罚之时,因果便已经记下了。或者说,你当年是预支了她的存在而延续了你的生命。”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这样说。 “也就是说,如今将她判定为‘罪之子’,将予以抹消,乃确实是根据规则。” “规则……既然是我的“罪”就由我来承担这份惩罚啊?!为何一定要针对她?她除了这件事情之外,难道还有什么错处吗?” “确实没有其余错处。” 那个声音答的很理所应当,但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清子更加恼火。 “那么交换如何?既然她没有其余的错处便暂放过她,由我来承担你们的惩罚。” 这样的交涉似乎出乎了“天”的意料,然而根据它所遵守的“规则”,夕见又确实没有其他足以定罪的过错。于是,它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给出了回应。 “那么,作为交换,将她自夜之原流放,夺去她作为“神”的身份,她将永远不能与同她血脉相连之人踏足同一片土地,也永远不能获得信仰,或是借由信仰获得力量。 “而你,将被永久囚禁于月之里侧,直至她消失于这世上之时。” 在“天”离去之后很久,清子仿佛是才被门外月兔们的吵闹声惊醒一般反应过来。 刚刚打开门,她便因门外的景象而愣住了。她的女儿,夕见就站在门外,脸色惨白,手中原本拿着的应该是想送给她的东西,但如今已散落一地。清子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哑声说:“……你听到了。” “那些是,真的吗?母亲大人……?” 女儿求助般的询问使得她的内心如同针刺般疼痛,然而清子还是默认了。她眼见着夕见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慢慢消失,那个孩子慢慢地蹲下去,被一群慌张的月兔围着,小声抽泣起来。她想像往常那样将夕见抱起来安慰,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夕见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那孩子紧紧地抓住一只月兔,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在月兔们的尖叫声中昏倒在了那只月兔身上。 月兔们手忙脚乱地将夕见送到了绵月姐妹那里,绵月姐妹又火速将她送到了月夜见身边。清子也匆匆赶来,见到月夜见的时候,他正将一串勾玉挂在夕见脖子上。 “既然如此……那么便将她送到地面去吧。” 见女儿的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月夜见抬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头发。 “我将她的记忆封印了,只要这两枚勾玉在她身上,除了我与你之外,她什么都不会想起来。并且,若不知道她的真名,地上之人便也无法窥见她真实的容貌。她仍会无忧无虑地活着,不会被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所烦扰……既然是我们欠这孩子的,那么,便让之后留给她的都是愉快的记忆好了。” 将夕见再一次交给了身为月之使者首领的绵月姐妹,绵月丰姬消失在连接地上的通道之中,注视着那个方向,月夜见忽然开口了。 “既然那孩子给了我们一场美好的梦,作为最后的祝福,我也将再送给那孩子一个美梦……再见了,不,晚安,夕见。” 御馔津的讲述自然没有那么仔细。她所知道的也只有个大概。尽管她有心再隐瞒一些,然而从那位大人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全部告知。于是她亲口告诉面前可以被她视作妹妹的少女,夕见,你其实本来是“不应当存在”的。 非常抱歉要将这样残酷的真实揭露出来,但是,确实是这样的。夕见,是因为你的父母对你的爱才使得你能够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请不要怀疑,他们并非不爱你,而是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深爱着你,可是…… ……作为你“本不应存在”却又因他们而存在于世的惩罚,不仅仅是他们,身为你的“亲人”的我们也永远无法与你相见。 ……这大概便是那个“真相”了。 御馔津知道的并非详细的事实,这些也只是从那位大人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但是就是这样简略的话语却足以使一直听着的夕见浑身颤抖。 夕见仍跪在那里,被这些话而唤起的破碎回忆在头脑中疯狂地翻绞。御馔津的话已经使她说不出话来,假如所谓真实便是这样的东西,曾经在诹访子大人面前的保证仿佛都成了轻飘飘的一句玩笑话。更何况她竟第一时间回想起了起了在漆黑的天穹之下,那些隔着门听到的,一段一段支离破碎却足以令她如坠冰窟的对话。 ——如果说我的存在即是罪,那又为什么要让我诞生于这世上?既然爱着我,又为什么要置我于这样的境地? 夕见只觉得耳边响起了盖过一切的耳鸣声,说不清楚此时是怎样的心情,身为连存在都被否定,被从故土流放的罪人,却心安理得地遗忘了一切,而当之前的一切成为一个被轻易戳破的肥皂泡,当她从不断重置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猛然发觉过去的十六年确实是一场人造的甜美梦境。 ——在这梦境之中,只有被她告知过真名的人才能成为真实存在的记忆,其余的记忆则都是时时更新的漂亮补丁。但或许是因为“夕见”被世界所排斥,所以,即使是知道她真名的人也纷纷离开了她。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被所有人遗忘的“夕见”便就此消失了—— 耳鸣之后接着是剧烈的头痛,御馔津还在说话吗?不知道,似乎听不见外面传来的声音了。然后,夕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直接倒在了地上。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是躺着的,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华丽天花板。 是梦终于醒了,还是又开始了新的梦? “终于来了呢。” 耳边突然响起优雅的声音,紧接着是突然探过来的,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容貌绝美的少女面庞。 “这时应该说……欢迎来到永远亭,我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emmmmmmm,码完之后发现现在写出来的和最初的大纲还是差了很远 ……不过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的(笑) - ·勾玉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两个视作一个整体来作为女主记忆的封印载体以及确保维持她的记忆能一直不断被选择性重置的装置。女主她当初把两个拆出一只给小太阳的时候,因为系统完整性被破坏所以稍微对封印起到一点影响,后来改供魔的时候就直接把封印也连带着弄松了……封印这么轻易就被撬动了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老爹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这么熊,竟然会直接打勾玉的主意 ·【荒是月读命的荒御魂】←个人认为是全文最妙的设定!麻麻就是隔壁文当初攻略了荒总的人[小声逼逼.jpg],不过隔壁是纯粹的傻白甜文啦,当时好像还没官方的【荒原形是月读】说法呢,所以这个是平行世界的后期发展……其实就是我懒得再想新的设定就随手拿来改了改用orz ·女主长的和辉夜很像=玛丽苏级别的外表,然而,我们的男主他,并不是靠脸就能轻易攻略的,他也不会去特别地关注这个,所以捏脸大手月夜见老爹白费这个力气了【。 ·另,虽然说仔细想估计很诡异,但女主的真实年龄……emmmm,毕竟比较标准不同,换算成纯正人类标准就算是十六吧 咳,这种时候就很想玩百玩不厌的年龄梗↓ Q:请问您的年龄? 夕见(秒答):十六岁 迦尔纳:……隐瞒没有意义,夕见,抱歉,那边的工作人员,请修改一下记录,其实是【被强制消音】 夕见:你不要说话,下一个问题,谢谢(笑) - ps.关于辉夜姬有两个版本的说法(虽然都不靠谱),一个是我这边用的【月读思念姐姐所以按天照的样子造了辉夜】这个,还有一个就是【月读自己犯错被贬并且变成了妹子就是辉夜】 其实,第二个还,挺有意思的hhhhhhh 再ps.下章继续高能脑洞预警,我就是要搞个大事情(突然放飞自我) 第16章 16 16. 夕见与那个称呼她为“妹妹”的女子面对面坐着。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犹豫许久,夕见还是小声发问了。尽管脑中仍是一团乱麻,几乎分不清这是不是又一个新的梦,但是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难让人忽视,那种仿佛是千年万年的时光沉淀下来所凝成的缥缈又优雅的气质,还有她那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丽容貌,更重要的是,无论怎么看,她都与自己确实有着不少相像的地方。 “我是辉夜(カグヤ),这里是我的住所,永远亭。初次见面,同为继承了那位大人血脉的,我的妹妹哟。如果仍感到疑惑的话,便将这里也当做梦境吧。” 辉夜微笑起来,伸出一只手牵起了夕见的手。 “……果然也是,梦吗?” 夕见喃喃道。 从始至终其实一切都是梦吧,不然,永远无法和亲人相见的自己又为何会和这位“姐姐”这样面对面坐着呢?那么,这场梦的期限又是多久呢? 在她自己也未发觉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悄悄地对外界的一切关闭了。 或许是知道了“那记忆是虚假的”那时候吧,亦或者是得到了真相的那时候?不知道,也不用知道,既然记忆乱成一团,便将之前之后的一切都当做不同的梦去对待就好了,说起来啊自己之前真的预知到什么了吗?——那也是安排好的剧情吧。 就是这样吧,亲自地,按照剧本所安排的那样去走一遍剧情。作为演员提前看到剧本是理所应当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但是呢,这梦境仍有着美好的部分。无论是那阵春天的微风也好,又或者是那束阳光也好……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辉夜的声音突然响起了。有些迟缓地和她对视,夕见发现辉夜正以一种怪异的神色看着她。 “那种好像怀疑一切的眼神,也太让人不舒服了吧……虽说是梦,但也不用这么失望哦?” “不……”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辉夜,最终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是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啊……” 辉夜听到这话,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中。 然后……突然被辉夜揉了头发? 夕见眨眨眼,这时辉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已经走到了窗边,猛地推开了窗子。刹那间窗外幽静的竹林便映入了她的眼帘,从竹林间来的风带着竹叶的清新气味充盈了整间屋子,窗台上摆的那盆枯枝一样的植物似乎也微微摇摆起来。 “这里的竹林不错吧?” 辉夜似乎是在夸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夕见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辉夜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你心里有什么郁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倒是知道一个还算有效的解决办法,”辉夜优雅地提起拖到地上的长裙下摆,“来吧,就在外面那片竹林里,和我来一场赌上性命的战斗吧。”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样的? 思考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事态发展的速度,夕见堪堪躲过雨点般密集落下的五色弹丸,迅速后退了两步。 周围的竹子已经被推平了一圈,辉夜浮在半空中,周身被那五件著名的宝物所环绕着。她轻笑了一声,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蓬莱玉枝。 “梦就是有这点好处,想要使出全力的时候就不用受规则约束了。” “我也不是会一直躲的——!” 夕见向着半空中的辉夜喊道,与此同时,自虚空中显现的星辰也又一次飞速地坠落下来,这片星之雨直向着辉夜的方向而去,如果辉夜躲闪的话,它们也会随着她的方向而改变轨迹。但辉夜没有躲,而是任由自己被呼啸而来的流星击坠。竹林之中猛地炸开一片炫目的光,夕见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损了多处,拖出去的长长袖摆更是直接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完全一副险胜的狼狈样子。 结束了……吗? “哎呀?不要轻敌哟?” 在身后……? 果然,辉夜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她身后,笑着张开双手。有什么闪着火光的东西在她身旁若隐若现。 她是怎么做到的——?! 刹那间,密集到几乎没有空隙的弹丸再次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袭来,夕见内心的危机感叫嚣着,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找不到可以躲避的破绽,己身的速度也完全不支持她迅速脱身。既然这是赌上性命的战斗,那么如今便是自己输了……? ……所以,已经结束了吗?但又是为什么,此刻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竟然是留恋的心情呢? “喂喂,还在装死嘛?” 因为辉夜的声音而突然回神,夕见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只是以一个丢脸的样子呈“大”字型瘫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而已。辉夜正从她正上方笑盈盈地看着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银发的女性。 “被吓到了吗?既然心中还是想要活下去,就不要再摆出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哦。” “刚才你太乱来了,辉夜。”那名银发的女性这样说。 辉夜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诶,永琳一直在看着吗?其实本来是想着点到为止的,但她刚才的那个眼神和妹红那家伙当初的样子太像了,我一时间没控制住嘛。” “她和我们不一样,如果按照刚才那样她是真的会死的。” 永琳和辉夜说完话,又转过来,似乎也有什么话要和夕见说的样子。 “月夜见他果然有时候做事还是欠些考虑,”永琳没有在意夕见的表情,只是伸出手来点了点夕见的眉心,“你在这里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因为辉夜的任性,只能当做礼物留给你了……辉夜。” “是,”辉夜也收敛了那玩笑般的神态,沉声应道,“那么,此即为‘须臾’之一梦,醒来后,可以试着好好在地上生活呀,我的妹妹。” 霎时间,夕见的身影消失了,原本一片狼藉的竹林也瞬间恢复原状,然后,周边景色缓缓消散,真正的永远亭之中,蓬莱山辉夜睁开了双眼。 “月夜见大人真的没有考虑到吗?永琳?他可是连貘都请动了哦?” 她慵懒而优雅地起身推开窗子,满月的辉光从窗口流泻进来,铺满室内。 “但仍旧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比如将那孩子的记忆封印这件事——我已经将那个封印解开了。” 永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恐怕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吧,”辉夜点点头——尽管永琳看不到,“虽说‘过去’这种事情很麻烦还总是被忘掉,远没有‘现在’有趣,但没有‘过去’果然是更麻烦的事。就像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如果把过去全丢掉,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和刚才的那孩子一样吧?” 那个空洞而麻木的眼神,简直和当初找到自己时的妹红一样。不过,妹红是因为“不死”而最终失去了对周围事情的兴趣,那孩子恐怕是因为自认为“被否认”或是“被欺骗”而开始不自觉地强迫自己去忽视周围的一切吧。 哎呀,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去找妹红好好地打一架了……毕竟虽然有一瞬间错把那孩子当做了妹红,但自己最后还是适时地收住了手的呀。 本来以为自己会在这一切真真幻幻之中彻底地混乱呢。 莫名其妙地被拖进了一个梦,又莫名其妙地和“姐姐”打了一场。虽说现在对于现状还是一头雾水,但好像真的清醒些了……不,倒不如说是心里稍微冷静下来了吧。但是,最后名为“永琳”的那人说的礼物是…… 跪坐在神社的正殿之中,周围已经安静下来,腿也彻底地麻了,尽管如此,夕见仍垂着头久久地跪在那里。 “礼物”——曾经所有的记忆,真正的记忆,正一点一点回到她脑中,占据她的全部心神。 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一样怪异的感觉,那是生活在名为月之都的净土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记忆。父亲和母亲的脸清晰起来,曾经和被她恭敬地称呼为“老师”的两姐妹学习的记忆也同样不甘示弱地显示着存在感。实在是美好到如同幻梦的过去,她痴痴地看着那个带领着一群月兔漫无目的地游荡,或是亲昵地依偎着母亲,但脸上总带着笑容的少女,始终不敢相信那也是“自己”。 父亲与母亲确实是爱着自己的,那份爱贯穿长达二百年的漫长过去,几乎要凝成实体将她紧紧包围,她突然发现她无法再狠得下心去恨使她诞生于世的那二人,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没有什么其他人是错误的。母亲的爱并非虚假,父亲的关心也并非幻觉。那么最终的错误依旧全部是“自己的存在”本身。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消散的影子,偷来了那些短暂的快乐,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任何人为自己而留下呢?说起来,还是自己之前不自觉地过于贪心了吧。 当初的预感也确实没错,分别之后即是永远的孤独。然后被留在原地,既无法回到过去,也没有未来。父母一定是从最一开始便看到了这一切,所以一直希望自己“更像个人类”——只有逐渐拥有了与人类相似的欲望与情感,才能够更好地适应地上的生活。从最初开始,自己的归宿便注定不是那片无秽的净土,而一直都是充满着被月之民所厌恶的“污秽”的地上世界。 心中的“某部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又悄悄地活跃了起来,血管中的血液仿佛被瞬间降温,夕见模模糊糊地觉得不妙,但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了。 灵魂好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她自己所在的部分,和另一半——理智让她明白应该冷静下来,但心情显然不受她控制地低落下去。这样过分低落的情绪又反过来继续唤醒着“另一半”。她突然想起来这个失去控制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一次——在之前和那些黑泥直接对峙的时候,她当时是直接失去控制翻出了封魔之矢捅了那个假的“迦尔纳”,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在掌控身体那样。 如果放任现在这个情况发展的话,“另一半”迟早会再次获得“自己”的掌控权。那时说不定就是“夕见”消失的时候了。 真的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夕见咬住嘴唇,内心竟然出乎她意料地开始摇摆不定。 假如是之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坚持下去吧,直到她能够将“那一半”压下去为止,在这之前都会为“自己”的存在而拼尽一切。但是啊,现在即使这样做也是没有意义的吧,无论是哪个自己,都是不应该出现的。不如便顺其自然吧?如何? ……可是,稍微有些不甘心。 和辉夜战斗时,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心中第一时间产生的对“活着”的留恋之情分明不是虚假的。 对,对于“消失掉”这件事,有些不甘心。 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她便顺着跪坐的姿势侧着躺下去,皮肤贴到冰冷的地面的瞬间,身上还未完全长好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不用在意,她想,抬起手,任凭袖子盖到脸上。 如果就这样消失掉,那么珍视自己的人们岂不是会很伤心?而且,这样鸵鸟一般地逃避的行为,如果被那个人知道了,他会觉得失望的吧。 因为感受过光的温暖,所以便不想放任自己落到暗处去了。这是自己的……“欲望”。 自己也,终于像是人类一样产生了“欲望”吗? ——如果有什么人规定了自己的命运,那么自己能够做到平静地接受吗?即使知道了一切也不去怨恨任何人,自己做得到吗? 做不到吗?……做不到。 不会去怨恨任何人,因为没有任何人是错误的,但也并不想平静地去接受那个结局。 对,不想接受。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夕见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来做出这个选择吧,“另一半”仿佛也雀跃起来,身下是冰冷的石料地面,血液里却沸腾着陌生的冲动。 既然“夕见”已经在这里,那么便说明最初所谓的“命运”便不是不可动摇的,之后的事情又为何一定要依照原本的轨迹来走?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搞错了一件事,傻傻地钻了牛角尖。所谓预言啊,并不是看见了便要按照它去做的东西。倒不如说,从古至今,看到了被事先决定的东西这件事,最大的用处,难道不是被用来规避原本的结局么? 既然,当四周充斥着死亡的气味时,仍因为心存活下去的欲望而做出的挣扎被称为“污秽”,那么,如今面对既定的命运,因产生了“欲望”而不愿服从的自己也一定变得“污秽”了。那也没有关系,亲人们为自己做的那么多事情不可以白费,即便在他们力所不能及的如今,将会走向永恒孤独这一结局的如今……也不应该是可以停下的时候。 想到这里的时候,连原本很是躁动的“另一半”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夕见又一次在心中重复了一次方才下定的决心。 想要活下去、也想要拥有带着所有的这些回忆走下去的勇气——将美好与残酷都同等地担负起来,再去承认自身的欲望与执念,然后向前走,直到再也迈不动脚步的那一天……就是这样,这就是自己的选择。 …… 但是,为什么,此时最先想到的会是“这样的自己有没有可能被那个人认可呢”这样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夕见:差点被亲姐姐当成她的宿敌打死怎么办,急,在线等qwq 辉夜:没有什么心情不好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是妹红说的OwO 妹红:老子没说过这种话……来啊打架啊辉夜?! - ·关于老爹做的安排,他很早就让貘在梦中监测女主的状况,发现不对就可以直接采取行动。这次本来是想把她的梦连到“月之头脑”八意永琳那边让老专家(?)来开导+解决问题,结果辉夜中途插进来搞事,变成了女主被一时兴起的辉夜抓着打了一顿,永琳基本上就什么都干不了了……两个女儿都是熊孩子呢【 另,东方里的辉夜真的很皮,th设定的竹取物语缘由是辉夜还在月都的时候就搞事,怂恿永琳和她一起制作蓬莱之药,被发现了之后就被送到地上反思(竹取物语),结果服刑期限满了之后辉夜觉得在地上比回去好多了,于是和来带她走的永琳开始逃亡(此外因为她的原因还导致妹红服下药变得不老不死),之后建造了永远亭在里面躲月都来的追兵,然后再之后就有了永夜抄的剧情……友情怜爱老爹一秒钟吧hhhhhh ·八意永琳的辈分比月夜见高一点,在th原设里是指导月夜见创立月之都的人,后来因为跟着辉夜一起搞事而被流放导致月都势力失去了大部分的智商(×) ·关于月之民厌恶的“污秽”的定义好像至今还在撕,看大佬们吵架看的我脑壳疼,直接私设成【在生死之间产生的欲望和挣扎】好了,写文嘛,最重要的是开心(不讲道理脸) - 短小而充满了高能的第二部分要结束了……放飞自我非常开心,当然设定也是有好好交代的 算了算很快小太阳就能出场……啊,我非常想他【 我也想写日常啊!我还超想写感情线!都七万字了感情线还没怎么发展呢呜呜呜想看他们谈恋爱怎么那么难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呜呜呜呜 第三部分估计就是日常+互相撩+搞事放飞了,高能也会有的,不过不会这么密集啦w - 蓬莱山辉夜&八意永琳&藤原妹红——《东方永夜抄》 坐标整合-此为明日(希望)之光 第17章 17 17. 夕见开始着手打理冬木市稻荷神社的事务。 这里的人们似乎普遍比较相信教会,只有一些老人会来神社参拜。尽管是这样,夕见一个人维持整个神社的日常运作还是有些吃力,她干脆招募了两个本地的女子高中生来做兼职的巫女。两个女孩子都非常兴奋,在工作的时候也非常认真。 “那么,友美小姐,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还请注意安全。” 今日因为二人中的一人有事没有来,所以另外一人就主动在神社多停留了些时候,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告辞离开。 目送着女孩子的身影渐渐远去,而晚霞如同燃烧般在远处的天空铺开,呈现出不祥的诡异红色。夕见关上神社的大门,又不自觉地朝天上看了一眼。 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颜色,包括自己刚回到冬木市那时看到的阴沉天色……希望只是自己过于神经紧张想多了,就算不好的事情总会赶在一起,也基本不会有接二连三地发生灾难性事件的情况吧。 在心里笑自己现在简直是神经衰弱,夕见向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和方才才离开的女孩子慌乱的喊声。 “请、请救救我!” 夕见神色一凛,瞬间出现在门口。拉开门时发现确实是刚才的女孩子,她面色惨白地紧紧抓住门框,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 先迅速把她拉进来,夕见轻声询问道。 “外面、外面有……” 女孩看起来害怕极了,嘴唇哆嗦着,说了好几次也没能说清外面究竟有什么。夕见皱起眉头,将女孩向院中又推了推,自己向外面走去。 其实不用走多远便能很明显地看到令那女孩害怕成那样的东西——在神社的不远处原地徘徊的,面目狰狞的妖怪。不能靠近神社,但又明显地被人类的气息所吸引着,已经完全被本能支配的妖怪显得非常烦躁。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随手弹出灵力团将对面的妖怪直接消灭,夕见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既然这座城市有着能积蓄庞大能量的能力,又没有有效的压制手段,便迟早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更何况再之前的那些黑泥可能也有一部分被直接释放到城市中了,如此更加加重了冬木市遭到污染的程度。 这座城市的暗处,如今恐怕已经成了鬼怪横行的乐园,也勉强可以解释刚回到这里时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只不过还不清楚的是,这种情况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夕见一边想着,一边将门再次关上。方才惊慌的女孩子看起来稍微缓过来了些,但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到夕见向她走来,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站起来向她鞠躬。 “不用这样,”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女孩,夕见站到她面前,和她对视,“你还要回家吗?在这里暂住一晚也可以。” “……非常感谢,但是,不、不用麻烦您……”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女孩子却表现得十分犹豫和迟疑。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冬季的夜晚来的格外快,方才还是黄昏的景象,此刻周围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这样的时候独自从位于郊外的神社回家本来就需要额外的勇气,更不要说如今还有不知道会在何处埋伏着的,刚才那样的怪物。 “这样啊,那么,我送你回去好了。” “哎?不用了……我也不能因为自己,便让友美小姐也陷入危险中……” “走了,”夕见没听她的话,直接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告诉我你家的住址,然后不要放开我的手,闭上眼睛跟我走,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看,直到我说‘可以’。” 再走在街上的时候,夕见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周围因为她而不敢接近,远远窥探着的奇形怪状的妖怪与幽灵。本来这些妖怪之类在她接近的时候便应该迅速逃离的,但正如同方才在神社门口仍旧徘徊的妖怪一般,它们像是被什么支配着一般,本能中的恐惧也好像被削弱了。 暗暗将这样的异常也记在心底,夕见又消灭了一只似乎想要冲上来的妖怪。模糊的惨叫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的时候,她感觉到身边的女孩子明显地用力抓紧了她的手。 原本那个女孩子是不会看到这些的,最多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而已。但是在神社之中担任了一段时间巫女之后,她对“灵”的感知明显地被增强了。 夕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在为何会出现这个情况的真相明确之前,还是不要再让普通人卷进来了吧。 又转过一个街区,已经很接近女孩的家了。夕见停了下来,一直被她牵着走的女孩子不明所以,也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可以了。”夕见说。 女孩睁开眼,本来还有着以为会看到怪物的担忧,结果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自家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她想要感谢夕见,却觉得喉咙仿佛被哽住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给,你收好这个,之后就暂时不要过来了,另一位那边也麻烦你联系她。” 布料的触感落在手心,女孩发现是神社里售卖的御守,上面绣着的,原本熟悉到无感的Q版狐狸图案此刻却好像瞬间有了使人安心的力量。握紧了手里的御守,女孩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向家门口跑去。 “……”见女孩子敲开了家门,夕见才转身往回走,她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真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主动管别人的事的啊……” 但是,怎么说呢,这样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不知道第多少次了,睁开眼睛,面前仍是一片虚无。 自从开始等待之后,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迦尔纳想。这个地方无法探知时间的流动,所以,自那之后,是过了多久呢?一小时,又或者是一天、一年乃至十几年? 然而这看似无边际的等待并没有磨损他哪怕一点的耐心。因为心中始终抱有期待,所以,迦尔纳便一直依照他的意念等了下去。“意识”也再未出现过,绝对的寂静之中,他再次开始检阅自己的记忆。 很早之前的,生前的记忆已经不能够动摇他分毫,而那短短的,被非正常地召唤出来之后的那些记忆,却每每使他心中被复杂的情感所充盈。这时,仿佛“等待”本身也被一次又一次地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他究竟在真正地期待着什么? 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周围原本应该一成不变的寂静被破除了。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各个角落,迦尔纳几乎是立刻便站了起来,四处环视。铃声一直响着,节奏不急不缓,像是一种引领般,渐渐地,铃声来源的方向清晰起来,他向那个方向试探地走了一步,当他的步子落下那瞬间,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灿烂的金色道路。 铃声便在道路尽头的方向悠悠响着。 忽然便明白了这是什么,迦尔纳顺着那条路向前走去。两边的黑暗也向后退去,不自知地,他的脚步加快了。 在那尽头,一定有着他所等待的终点。 次日的清晨,大门紧闭的神社之中,正进行着一场小规模的祭祀。 对付这些数量多到恼人的妖怪和鬼魂自然有着有效的办法,前提是这一片土地上必须有一位神明的力量加护。本来因为这里建有稻荷神社,应是由御馔津来馈赠这份力量,然而,这里的信仰比起他处更为匮乏,这个办法显然行不太通。 夕见想到,如果举行祭祀,以巫女的身份来召请的话,反而更有可行性。虽说这样就有着不确定性,但无论回应了祭祀而赐下庇护的是哪一位神明,都是无所谓的。 所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管闲事的啊…… 换上巫女服,又郑重地穿上了千早、头上也戴了花簪与前天冠。夕见一手持神乐铃,另一手持扇,缓步走到了正殿之前的庭院中。先是恭敬地行过礼,然后,夕见合上双眼,跳起了神乐舞。 准确来说,她所跳的并非是流传于人类间的普通的神乐舞,而是习自自己的老师之一绵月依姬的,十分接近最初的天宇受卖之舞的舞蹈。 神乐铃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伴着木屐叩击石板的声音一同在庭院里四散开来。暂时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夕见便一直持续着舞蹈。因闭着眼睛,她没有看到的是,灵力渐渐从她体内逸散而出,在半空中聚成一道金色的缝隙。 此刻正是破晓之前,天色尚且昏暗之时,这道缝隙发出的柔和金光便十分显眼,甚至闭着眼睛的夕见也能感觉到外界光线的突然变化,但是,为了防止功亏一篑,她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仍旧没有睁开眼。 和着铃声的舞蹈持续着,晨曦渐渐穿破天边残余的夜色,快速地覆过未远川,笼罩了半个城市。灵力逸散和聚集的速度突然加快,半空中那道金色的缝隙微微颤动着,仿佛有什么将要从那之中出现一般。 突然而来的一阵心悸打断了夕见的舞蹈,她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出现在视野里的那场景—— ——最初天之岩户开启、天照大御神自那之中出现也不过是这样的场景吧? 与后面初升朝阳的璀璨光芒相辉映,于半空中洞开了金色的“门”。然后,从那“门”之中…… 心脏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那样剧烈的敲击着自己的胸腔,好像下一秒便会被这样的力度带得直直升上天空一般。紧张感禁锢了她的动作,夕见连呼吸也屏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面前这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壮丽景象。 ……然后从那“门”之中,走出的是,为她瞬间带来近乎没顶的震惊与喜悦的,“那个人”。 一阵杂乱的铃声,神乐铃和扇子从她的手中掉在了地上。但是夕见现在已经顾不上它们了,她现在除了面前的那个人,周围的一切什么也看不到了—— 丝毫没有改变的凌乱白发与纤细高挑的身形,身上映着朝阳而愈发灿烂夺目的金色铠甲,和身后飞扬在风中的,蓬松的红色披风。 这是谁赐予自己的恩惠吗?还是又一个被精心构筑的幻梦呢?但是,这样的场景,是梦中也不曾妄想过的啊…… 金色的“门”合拢,迦尔纳轻巧地落至夕见的面前。 果然没错,那道路的尽头,便是等待的终点。 “顺应呼唤而来……啊,果然是你,夕见。” “你……” 迦尔纳说完之后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应,然而,在久久的沉默之后,夕见哑着嗓子挤出了一个“你”字,便不再说话了。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她“你……我……”这样地吞吐了半天,才终于凑出一个破碎的句子:“这、这是……你……是幻觉……?” “不,并不是,我确实是真实存在于此处的。” 面前的少女似乎仍因过度的震惊而陷入着呆滞,迦尔纳十分自然地半跪下来,平视着那双大睁的暗蓝色双眸,声音也稍稍变得柔和:“真的能够再次回应你,这样的事实,对我来说也非常不可思议。” 他说着,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夕见僵在半空中的手。 “但是,这是现实,是毫无疑问的。若是仍存在怀疑,便请用你所期望的方式来确认吧。” 他的声音传到了耳中,而指尖是他皮肤的温度。 夕见迟缓地眨眼,眼睛已经非常干涩,开始模糊了。她伸手,关节像是生锈般地僵硬,甚至能听见摩擦的响声。但是,没有关系,即使面前是幻觉,也要由自己亲手来打破。 她的手指迟疑着抚上了那张脸。 迦尔纳的目光似乎试图转向她伸出去的手,但也许是这样有些难度,他很快放弃了,而是再次与她目光相对。夕见的手却颤抖起来。 温度没有消散,指尖触及的确实是实实在在存在于此处的那人。 回过神来便对上了迦尔纳平静的双眼,那双晴空般湛蓝的眸子中,清楚地映着的是,自己的倒影—— 迦尔纳的身体僵住了。 他还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夕见会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她身上所披的轻纱外衣滑落搭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少女完全没有去管这件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环住他,仿佛如果不这样做,他便会消失一样。夕见的的身体颤抖着,迦尔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出现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或许有着他无法想象的意义。 “我、我以为……” 被温暖环绕着,夕见只觉得好不容易在心中堆起来的所谓“坚强”被轻易地击得粉碎。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独自一人向命运宣战的准备,然而突然之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一道光斩断了。 “夕见……?” “既然连满是‘罪’与‘污秽’的此身也有获得希望的机会……既然如此恩赐于我……” 少女哽咽着,迦尔纳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渐渐濡湿了他的皮肤。 “……虽不知道是哪位慈悲的大人……但请您再赐予我留下这恩赐的权利吧……” 她的眼泪、她的话语,都化作了难以理解的心绪在迦尔纳心中纠缠。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如果自己能够在这方面帮助到她哪怕一点也好,他产生了这样奇异的想法。 夕见的身体靠的很近,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同样失却了平时的节奏,也如同回应着什么一般,这是仿佛自己的心情被她所牵动一般的,从未有过的体验。 是从何时开始,她竟对自己造成了这样深的影响呢……? 但是,喜悦同样不是虚假的,迦尔纳也并不会否认自己所产生的这些变化。只不过,他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仍不甚明晰,所幸,等待已经结束了,之后总会有着足够的时间,可以允许他在她身边慢慢找出所有变化的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每有作者写一篇fate同人,就会有一个冬木市迎来核平。让我们保护冬木,抵制无良同人!(×) 天宇受卖之舞可是能打开天岩户引出天照大神的舞啊w不过真正的天宇受卖之舞还要脱掉一半的衣服呢(疯狂暗示) 咳,顺便推荐下电影《阴阳师》第二部快结尾晴明女装跳神乐舞那段,虽然能找到的画质估计都很糊但真心很惊艳 - 啊!!!我现在兴奋到加更!!!兴奋到甚至想画CG!!!! 晚上更新正常,我现在只想爆肝吸小太阳,别的什么都不想干【理智蒸发】 说起来巫女服的配色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白无垢了!!再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不!!我没疯!!你们放开我!!! 第18章 18 18. “……抱歉,我失态了。” 当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夕见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 松开手,咬着嘴唇后退了两步,夕见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变得皱巴巴的,千早要掉不掉地一半挂在迦尔纳身上,头上戴的花簪也歪了,斜斜垂下来压住她的额发。而迦尔纳的眼神让她觉得格外地不好意思,他那个表情看起来像是非常疑惑,再想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此时好像从脖子一直到耳尖都因羞窘而发着烫,夕见低下头慢吞吞地整理起了衣服。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什么轻轻地落下来将她盖住,从长发垂下来的缝隙里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是迦尔纳将那件千早拿起披在了自己身上。 一把拽过千早紧紧拢住,夕见突然觉得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 “总、总之不管怎样先进来再说……” 她一只手拢着千早的前襟,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拉迦尔纳,却在攥住他的手时猛地一僵。然而迦尔纳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他说,顺从地跟着她向神社中走去。 当二人终于相对而坐的时候,夕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从什么问起呢?“你好吗”这样的问题也太傻了,那么,是先问他为何没有消失,还是问如今是怎么回事? 在她犹豫的时候,迦尔纳却先出声了。 “你改变了很多,夕见。” 当他去将如今所见到的她与记忆之中那个少女对比的时候,便能发现在她身上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而最明显的便是,如果说曾经她的双眼是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清澈潭水,如今再望向那双眼睛则更像是面对着夜空或者大海,有着更加隐秘的什么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 “嗯?……啊,是啊,果然被你发现了。” 她先是一愣,尔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坦率地承认了。 “我已经不是最初召唤出你的‘我’了哦,”夕见说,“而你却仍旧选择出现在这样的我面前吗?” 最初迦尔纳回应并且承认的,是那个对一切都毫不知情、沉浸在天真的愿望之中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的“夕见”,而如今的她,则是知晓了一切之后,仍遵从自身的欲望选择反抗命运的污秽之人。 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被他认可呢? 那个问题又一次地出现在夕见的面前。 “在我看来,并无本质的区别。” 然而迦尔纳这样对她说。 “虽然确实在你身上发生了我所不知情的变化,但其余的部分并未改变,”他说着,停顿了一会,似乎是试图找出更加合适的表述,“……至于我认可你作为我的御主这件事情,与这变化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无所谓,所以,自然会再次回应你。 夕见突然听明白了他所没有说明的那些话。 “迦尔纳……” 该怎么说这个人呢,夕见不知道,这是从未有过的心情。被什么人这样承认了,与其它一切都毫无关系,他看见并且认可的仅仅是“她自己”,是“夕见”这个个体。而至于其它附加在这个个体之上的东西,似乎直接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己究竟是走了怎样的运才会遇到这样的人啊…… “怎么了?” 迦尔纳却好像将此当成了她发出指令的前兆,于是便出声询问。 “我……啊,没、不对,等下……” 夕见最开始还有点懵,然后忽然理解了他恐怕是以为自己要对他说什么,本来还想搪塞过去,结果突然想起了一件非问不可的事。 “那个,勾玉……?” 对,至今她仍不知道那一半勾玉在他消失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是仍在他身上呢,还是……总之,倒不如趁着现在先问清楚。 “原来是这件事情吗……” 他理解地点点头,然后拉起一直便挂在他颈上的勾玉展示给她看。 “是需要我归还么?毕竟这件宝物也只能算是你暂借我使用而已。” “不不不,它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夕见看到勾玉还在,便放下心来,连忙向他摆手示意,“所以送给你啦,毕竟对你的作用要比在我这里大多了。” …… 啊啊,就像是这样。 这是比梦还要美好的场景,这样,和迦尔纳随便说点什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因为无论是怎样的事情他都能理解。即使是告诉他圣杯里侧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那并非是所谓的许愿机,而是“恶意”的容器这件事情,他的反应也是“啊,原来如此。” “圣杯并非是‘许愿机’……那么‘圣杯战争’本身其实也是没有意义的了。” “但是那些魔术师不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对于人类来说,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的诱惑是致命的呀。” “的确是这样没错,”迦尔纳表示了赞同,“然而,对于‘愿望’这件事情,我仍有时会感到疑惑。” “迦尔纳没有愿望吗?” “……或许是有的吧,”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身为从者,实现御主的愿望,即为我的愿望。” “这不是愿望。” 夕见很快地接上了他的话。 “迦尔纳,这只是你的使命,或者说职责,但‘愿望’是和自己有关的。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想要为自己实现的事情吗?” 想要为自己实现的事情? 迦尔纳很少想过这件事情。除去很早之前的“必定要与阿周那开战”这样的执念之外,他并没有有意识地去想过要为自己实现什么事情。又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于将自己置于考虑的范围之外。如今却突然被夕见指出了这一点。 有什么事情是想要为自己实现的呢? 本来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给出“没有”的答复,然而他却迟疑了。 真的没有吗? 夕见正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但久久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她发现他的神情中竟然罕见地出现了纠结和困惑。防止他真的被这个问题绕进死胡同,夕见开口了:“那就不要想了,迦尔纳,但是就我来说,我希望你有。” 迎着他的目光,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有。”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即使是白日梦也好,或者是不堪的欲望也好,都能让人继续走下去啊。” 这话是在对他说,但更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迦尔纳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他深深地看了夕见一眼。 “好。”他说。 吃过午饭之后,夕见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本来要做什么事情。 她的祭祀结果是又一次见到了迦尔纳没错,但根本就没达成原本的“获得神佑”这个目标啊。 ……自己一定是高兴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该怎么办啊,要再进行祭祀吗? 那是肯定不可能的。祭祀的本质就是向神明提出请求希望神明满足,若一次祭祀完成便立刻进行下一个,那获得的肯定就不是赐福了,就好像得到了施舍的人又很快贪得无厌地要求额外的东西一样,无论是哪位神明,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会因为她这样的行为而发怒的。 所以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调查清楚一切的根源,然后直接从源头把这件事解决了。 迅速地换了衣服,又重新穿起刚刚召唤出迦尔纳时所穿的那件振袖,夕见突然有一种时间倒流的恍惚感。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与迦尔纳为了解决同样是十分棘手的事情而四处忙碌的那时候。而如今,他没有丝毫变化,她却已经改变了太多了。 袖口因她的动作而向后滑落了几寸,露出了横在她左手腕上的那条有些狰狞的疤痕。封魔之矢造成的伤口即使愈合也无法消除,灵力在流经此处时也永远会因被阻滞而迟缓。还有,即使被层层衣服所遮掩,从左肩延伸到胸前的那条伤口也留存着不可消除的痕迹。 她是如此清楚这些表面上可见的变化,以及别的变化。 但是,她如今也清楚地明白着另一点——正如迦尔纳所认为的,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的,有些变化也是无所谓的。 夕见抬起头,就如那时一般,屏风上映着的是迦尔纳的身影。 ……对,有些变化是无所谓的。 反正,无论自己是怎样的,即使变成了自己也认不出的样子,只要他还在的话,一定会认出她来的吧。 这样想着,夕见笑着转出屏风,走到了迦尔纳身边。 “我们走吧?……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woc完全体夕见的洞察力和情商怎么这么高??我觉得我快驾驭不住她了??? ……小太阳怕是在她面前再没有了ky的机会,怎么回事啊我也很懵啊 难道该说她两百年没白活fnes3e2wuifbwjisjqi34ywa@$rfw - 果咩这章字数有些少,因为实在肝不动了qwq 不过我有好好地加糖的!大家来吃糖啊!!来一起吸小太阳啊!!! 顺便最后悄悄立个flag……嘻嘻,开始准备加载夕见alter(奸笑) 第19章 19 19. 再次张开监视结界的选项第一个被夕见在心里否决了。 一是以她所见的那些妖怪的数量来推测,假如真的张开结界那么她肯定会在半天之内被烦到神经衰弱;而且,她现在体内的灵力储备甚至不及当初的五分之一,那时连续唤醒两件神器投影造成的巨大亏空至今也未补全,肯定不可能再采取这种有些莽撞的不计消耗的计划。 然而……不,不对,不能在一个方向上原地踏步,也不能又钻了牛角尖。 迦尔纳发现了夕见的不对劲,她说了有事情要做,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露出了踌躇犹豫的样子。大概是还未理清具体的计划吧,她在这一点上倒是仍与当初非常相似。 “虽说我不知道此次你的任务,但你现在应当是没有任何计划的吧,”他说,“比起就这样莽撞地立即采取行动,我认为还是应当冷静下来进行规划。” “……” 夕见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啊,不过,第一这不是谁给我的任务,啊这个不重要……对,你说的没错,我暂时真的还没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她说,然后干脆把迈出去的半只脚缩了回来,向迦尔纳又靠近了些。 “这样的话,我问你,”夕见抬起头直视着他,“面对着完全不知道成因的问题,如果是你,你会如何解决呢,迦尔纳?” “任何事物都必然有其因果。” 这话似乎是有些答非所问了,但夕见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回答。然后她又一次开口了:“……可是,你还没有完全回答我,你又要怎么去寻找‘因果’呢?” “那么便向最可能生出异常的一个方向去追溯,而不是去调查每一条支流。” 不是去调查每一条支流,而是向最可能的方向去……? 夕见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这话,最初还有些不明所以,然后,突然地,她想起了最一开始她来到冬木市的目的。 在最近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恢复了过去那么长时间中所有的记忆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竟然将这个——导致一切发生的某个原因——死死地忘到了脑后。如果不是迦尔纳今天说的话她不知道还要忘多久。 “对!就是这样——真是太感谢了!” 迦尔纳的一只胳膊被夕见激动地拽住了,他顺着力度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少女双手紧紧抓住他,仰着头,双眼亮闪闪的。 “太感谢了——真的,如果不是你说我或许真的要往错误的方向去了!”或许是还处在激动中,夕见又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自己在原地哒哒地转起了圈,一边转圈嘴里还快速地念念有词。她离他很近,以迦尔纳良好的听力自然是把那些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最开始、最开始……对,是阴界裂缝,那些妖怪的异常也能解释清楚了,明显是被阴界气息沾染之后丧失了理智,再加上黑泥可能也造成了污染……没错,虽然还有暂时想不清楚的地方,但大体上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夕见兴奋的样子,迦尔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表情。 “不需要感谢我,夕见,我并没有提供什么实质的帮助,是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是!” 夕见猛地在迦尔纳面前停住,甩出去没收住的袖子还差点抽到他。 “我自己想不到,而你想到了,为什么不能感谢你?而且,我也不止在这件事情上要感谢你呀。” 而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想要感谢他——感谢最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他,感谢“迦尔纳”选择了“夕见”;感谢他陪自己做那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还有,要感谢他仍旧选择了自己…… 夕见轻轻叹了口气,用连她自己也快听不清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我好像变得更加离不开你了……” 这几个小时以来,像毒素一样飞快蔓延全身麻痹心脏的是“新的欲望”;明知道是妄想却仍在心中蠢蠢欲动的是“将他留在身边不再离开”这样的念头。愚蠢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地被催生起来,明明连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能出现多久都不清楚,却已经开始闭起眼睛去奢求“未来”。 不能这样,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她那些自以为是的理智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却全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夕见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非常隐秘、一闪即逝的什么像电流一样贯穿了她。 ——任何事物必有其因果……? 而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她自以为声音足够小了,但由于室内过于安静的原因,迦尔纳还是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 “仍在做无谓的担忧吗?” 他的声音也不大,然而却仿佛在夕见耳边炸出了隆隆巨响。她几乎要从原地跳起来,浑身都绷紧着,心跳也一下被搅得乱七八糟。 她刚才想要抓住的,飞快闪过的究竟是什么?将要抓住它的尾巴,却又因为听见了他的声音而被瞬间忘得一干二净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整个下午就又这样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眼见天黑下来,夕见打起了精神。夜晚也正好是最合适探查的时机,人们大都已经各自回家休息,几乎不会有人在街上乱晃。 首先从当初的市民会馆开始吧。 今夜比之前几天更加阴冷诡异,连吹来的风都带着让夕见直起鸡皮疙瘩的寒意。躲在暗处窥视的眼睛更多了,但由于今天与她同行的还有迦尔纳,所以那些“东西”也仅仅是窥探而已,暂时没有哪个如同上次那般冲上来——显然,即使理智丧失得再厉害,这些妖怪也好亡灵也好也是屈服于求生的本能的。 “迦尔纳,你感觉到什么了吧?” “嗯。” 迦尔纳点点头。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在暗处潜伏着的那些窥视者,它们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同时向外散发着敌意和浓重的恐惧。 月亮和星辰都被层层阴云遮住了,天空呈现一种介于橘红和血红之间的颜色。越是接近市民会馆的方向,夕见便越能感受到四肢仿佛是被蛇一般冰凉黏腻的东西慢慢缠紧,呼吸变得愈发沉重,甚至连头脑都昏昏沉沉起来。那个方向果真是有着什么,又或者说,因为那里是能量汇集的地方,所以理所应当地引来了什么。 看来方向没错啊。 正想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了。 夕见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迦尔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抱起自己飞快地脱离了他们原本的路径。但他也没走远,而是在不远处便停下,将她又放在了地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 “啊,抱歉,但是刚才我发现有魔术师在我们不远处进行战斗,”迦尔纳解释道,“因为方才你的精神状态不佳,我便自作主张了。” “魔术师……怎么会有魔术师的?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所看到的是一位魔术师在与之前所见到的那些怪物类似的东西战斗。” “……有点奇怪,”夕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为什么魔术师会介入?难道之前圣杯战争的善后是由魔术师们进行的吗?” 这个奇异的感觉……她现在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当初在圣杯战争中出现对于那些魔术师们来说是怎样的诡异了。 既然有魔术师介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啊,这些魔术师真的是,总给她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不,不能这样说,自己才是那个外来搅局的人,只不过要做的事情总会互相干扰而已。 “那我们绕路。” 夕见果断地命令道。 夜空之下蛰伏在这座城市的,究竟是什么呢? 冬木市民会馆的废墟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如今是一片有些荒芜的空地,等待着被重新规划。而在这里的土地之下盘踞着的…… 浑身再一次传来被紧紧缠住的感觉,喉咙也好像被什么扼住一般窒息着。夕见在踏上这片空地的瞬间便几乎要软倒在地上,那是远远超过她之前所见任何事物的威压,仅仅是进入了这个范围她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全靠一边的迦尔纳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夕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夕见?夕见……?” 迦尔纳的声音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响起,她想说自己没事,但是此时光是维持正常的呼吸便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她实在是不能立刻回答他…… 夕见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而距离他们到达这里也不过才几分钟。迦尔纳试图唤醒她,却发现无论如何呼唤她的名字都是徒劳,她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突然,脚下的土地蠕动了起来。 迦尔纳神色一凛,以保护的姿态揽住夕见的同时高高跃向半空。 地面在开裂,一个庞然大物渐渐由地底苏醒。眼尖地看到了不远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迦尔纳果断地向它跃去,以它作为暂时的落点借力落到了更远的地方,暂时远离了此处不断开裂的地面和升起的黑影。 然后,落到地上他才发现,方才他所踩的是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蛇头。 要与这怪物作战吗? 已完全变成血色的夜空之下,苏醒的是……他曾经见到过的,有着九个头、身体如同山一般巨大的大蛇。 但是此时他面对的大蛇明显和那时的虚影有着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威压。它仅仅是出现而并未完全苏醒便已带来了极其阴冷的地下世界的气息。迦尔纳皱起眉头,他并不会因此便退缩,但是…… 怀中的少女早已不省人事,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凭借他的扶持才不至于倒在地上。他自然有办法解决面前的怪物,但是,这样便无法给予她足够的保护,很大可能会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他脚下的地面再次裂开。尽管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但是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夕见的身体从他手臂间滑开,摔到了裂缝的那一边。 然后,当迦尔纳正要赶过去的时候,苏醒过来的大蛇的攻击也从他头顶袭来。 唤出武器招架,迦尔纳从余光中看去时,所见到的的场面却令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昏倒在地面开裂而翻出的狼藉之间的夕见周身泛起了诡异的黑绿色雾气,很快地将少女尽数吞没之后,那雾气仍像是不知餍足般地四处蔓延开来。 “——夕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大渣好,我系真八岐大蛇,是兄弟就来冬木市砍我,介里系里没有玩过的全新版本,几需体验三分钟,你造会爱象介个感觉(×) 放蛇出来搞搞事,毕竟第一部分没交代完,大蛇的盒饭已经在制作中了(笑) 另,是黑泥(此世之恶)打开了阴界之门又放了蛇 - 今天上午用模拟人生试着捏了小太阳,因为没找到合适的mod,还原度让我hin绝望……但是客观说有的角度看起来还是挺像的,然后干脆戴上千米滤镜沉迷了一天游戏hhhhhhh 下一章估计夕见alter就出场了w我明天千万不能碰游戏要好好码字……一定要写出我想要的效果来_(:з」∠)_ - ps.放一个一个应该没机会写到也没卵用的小设定:夕见是有相貌隐藏的,所有不知道她真名的人看她都是“长得不错的路人脸”,但是小太阳刚被召唤出来还不知道她真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真实的样子 第20章 20 20. 自己也在被阴界的气息侵蚀着。 这是夕见稍稍清醒过来之后发现的第一件事,眼前一片漆黑,而阴界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她每一块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渗入她体内,更让她不安的是,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另一半”也因此再次骚动起来。 循环于她全身的一时仿佛是滚烫的岩浆,一时又仿佛是极寒的海水。置身于冰火二重天之中,夕见的手指不自觉地深深陷入身下的泥土里。 怎么回事……现在迦尔纳那边是什么状况……? 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本以为早就愈合的伤口也剧烈地疼痛起来,夕见蜷缩起身子,恍惚间觉得身体愈发地不听她的指挥。 像是意识被渐渐地封闭在了一小块地方,明明清醒着却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不,不对,意识也…… 在逐渐蔓延的雾气之下,少女的外表也悄悄地改变着。 从左胸处出现的妖异黑色纹路,在层层衣服的遮掩下缠绕上少女的手臂,然后是肩膀,再然后经过半边脸,当到达她的眼角时才停止了继续延伸,而她的双手之上也伸出了锋利的黑色指甲,雾气仍未散去,而是紧紧地环绕着她,直到她的发梢也一点一点染上黑色。 “——Brahmastra!” 迦尔纳从大蛇的某一个头上跃向地面的同时,爆炸的热浪从他身后涌起。 长.枪的枪尖划过地面,他后退了一段距离,准备进行再次的攻击。大蛇的九个头在腾起的火光之中疯狂地舞动着,似乎是被激怒了一般,它发出了响彻天空的嘶吼。这吼声似乎有着影响精神的作用,他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晕眩。 仅仅是这样的话……虽然总能解决,但战斗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在与大蛇缠斗的同时,迦尔纳也一直关注着夕见那边的情况。但是,他的视线每每被黑绿色的雾气所阻拦着,根本看不到那之中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如今拖的时间越长,夕见陷入危险的时间也越长,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刚刚消耗的魔力很快地被作为供应源的勾玉补上,迦尔纳再一次看向被雾气遮掩的夕见的方向,然后又将视线转回了他的对手这边。这样激烈的战斗,以及它这般庞大的身形,也应当早就引起了城市中各方的注意了吧。 所以……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直接将它就此消灭即可—— 迦尔纳垂下眼,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 火焰从他身上原本覆盖着铠甲的地方燃起,而铠甲则是在火光之中一点点尽数碎裂剥离。在炫目的光华里,他手中的枪重组变幻出了“真正的样子”。 那是极度华丽而神圣的,一看便并非人间之物的巨大武器。连狂躁的大蛇都仿佛被这武器所震慑,动作迟缓了一瞬。 仿佛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在迦尔纳的身周燃烧,铠甲尽数消失之后,他手持长.枪独自站在巨蛇面前的这场景显出了更加震撼人心的对比。假如此时周围有着观众的话,也一定会被他所看见的这一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那是舍弃了黄金铠甲的绝对防御而换来的弑神之枪,一击之下,对面的怪物绝无存活的可能。 “领悟诸神之王的慈悲吧——” 随着他缓缓念出的话语,惊人的能量在神枪中汇集起来。那份能量是如此庞大,浓缩在他手中的武器之上时,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碾碎了。 “——因陀罗啊,好好看着吧,绝灭,仅在此一刺——” 大蛇因本能的恐惧而发出咆哮的同时,迦尔纳也喊出了他所使用的必杀之技的名字—— “——Vas□□i shakti!!” 攻击覆盖了整片空地、引起了近乎将原本的地形尽数摧毁的爆炸。极度明亮的,能够将直视者的双目灼伤的光芒将周围映衬成了纯粹的黑暗。巨蛇的身影早已在爆炸之中被彻底摧毁,迦尔纳也没有再关注这一击之后的结果,自然有对自己的攻击绝对自信的成分在,但更重要的是…… 来不及去管失去铠甲又放出最终宝具而导致的虚弱,迦尔纳以最快的速度向夕见赶去。 他之前在战斗中一直将大蛇向远处引,方才释放宝具时也有意地控制了威力的范围,夕见应当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及。 ……等等,身后是,偷袭? 神枪在一击之后已经消失,魔力的补充尚且需要过程。尽管他在第一时间转身将恢复成普通状态的枪飞快地向后刺去,但是,如果攻击落下,如今他也会轻易地被杀死。 可是攻击没有落下。 在他的□□出的同时,面前的怪物像是一块被切开的黄油一般轻易地裂成了两半。从缓缓分开的怪物残骸中间,伸出了一只长着锋利黑色指甲、白皙纤细的少女的手。 “カル、ナ……?” 来者现出了身形,而迦尔纳在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样子那一瞬间便皱起了眉。 那是用妖怪或者鬼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少女,但同时她也是他在战斗中也一直挂心的那人。此时她却已经完全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黑色的纹路由她左眼的眼角一直延伸下去,经过她苍白的面颊和脖颈没入了衣领中。而那双眼睛的眼球已完全变成黑色,瞳孔反而变成了冰冷的金属一般的银灰。 “夕见?” 迦尔纳最终出声喊她的名字。 “……是。” 少女眨眨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是我。” 身体被侵蚀,连意识也逐渐被支配。 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夕见突然恍惚地想起了“另一半”的自己仍旧存在的那个事实。 难道说,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吗?果然,就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幸运…… 不对哦。这样的声音忽然响起了,即便是“另一半”,那也是你哦。 很像是当初在圣杯里侧听到的声音,但比那时更加地恶意。 你的另一半,是身为“妖怪”的你,是那个被欲望与执念困住的你哦。 “夕见”是神明与妖怪之血结合的,“不该存在的产物”。这是完全不能够相容的两极,却奇特地聚合在了她一人的身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平时自然是“神明”那一部分的血脉起到着压制的作用,但是,假如遇到某些意外的话…… 假如她这颗心染上了不属于“神明”的部分的话…… 天平将会重重地向“妖怪”的部分倾斜下去。 而如果唤醒妖怪之血的是“恶”的话…… 她将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将原本应该以“理智”来判断的事情,全部交给心中的“欲望”。就如同曾经那些不受约束的妖怪一般,肆意地追随着自己的本能。 雾气悄悄散去了。 终于恢复了视力,从有些模糊的视野中,夕见捕捉到了迦尔纳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失去了他的铠甲,但看起来他并没有受到别的伤害。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向他发起了攻击。 不可以……不能允许! 随着自己产生的念头,夕见以她之前从未想象过的速度赶到了迦尔纳的身边。然后,本能地抬起手撕裂了那只怪物。 ……诶? 模模糊糊地觉得不对劲,夕见突然想到,是应该这样做吗? 但是,以自己的能力保证了那人安全而带来的喜悦已经超出所有,至于不对劲的地方,也没什么必要去费力气追究吧。 “阴界的‘门’还没有被彻底关闭,所以才会有这些杂碎,”得知大蛇已经被消灭,夕见这样说道。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她的语气很冷,和平时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不过不用去管,蛇已经死了,不久‘门’也肯定要消失了。” 迦尔纳静静地看着夕见。 “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这个、样子……?” 夕见抬起手来看了看,然后看到了手上锋利的指甲和一直延伸到手腕的黑色纹路。 “迦尔纳觉得厌恶吗?……这样?”等待着那个回答,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夕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她死死地盯着迦尔纳的表情,生怕漏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不满。 “没有,”他说,“只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使得你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是否有害。毕竟,这些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抬手轻轻触碰夕见眼角妖异的纹路,手下的触感与皮肤无异,但他能清晰地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感觉到其中流动的并非善意的气息。 “这样倒像是有‘邪恶’纠缠上了你。” “……若我说这也是我呢?是我身为‘妖怪’的那一半——” “不是这样的,夕见,”迦尔纳打断了她,“虽说我早已发现你有着无法相容的部分,但是,我所见到的那部分也不是这样的。” “如今这不是你,我也不会因此而厌恶你。” “你说什么——” 夕见一惊,伸出双手抓住迦尔纳的肩膀,迫使他弯下腰来和自己对视。他的双眼里映出的自己的样子比她想象中更为不堪,但是,他的表情果真没有一点变化。 “你在听着吧,夕见?我不知道如何能够将纠缠着你的那些东西驱除,假如这个样子必然持续下去的话,我也会将其接受。” …… 谁也没再说话,这时,迦尔纳突然感到肩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侧过头去看,发现是夕见无意识地将锋利的指甲刺入了他的皮肤,又划出了痕迹。 “……血?” 夕见也注意到了这个反常的情况,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和在迦尔纳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 “不可能?我……怎么会,伤到你?” “啊,这个啊,”迦尔纳的语气很平常,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要获得能瞬间结束战斗的力量,所以将铠甲作为交换暂时舍弃了。”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放任你独自处于危险之中,”迦尔纳认真地说,“但现在看来,或许我还是迟了……倒不如说,你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我的过错。” 假如他最开始便当机立断地选择解放弑神之枪,将战斗结束在开始之前,说不定夕见便不会被未知的邪恶所污染,她也不会如现在这样,陷入自我厌恶的痛苦中。 “非常抱歉,夕见,是因为我判断失误所以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你身上……” 他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夕见突然抬起头向他压过来。 少女似乎非常烦躁,而因为他对她并不设防,所以被她的力度直接带得踉跄几步倒了下去。靠着地面翻起的土堆半坐起来,迦尔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一次被暴起的少女按着肩膀压在了身后的土堆上。 他就着被她按住的姿势抬起头,发现少女的双眼已经变成了野兽一般的竖瞳。 处于妖化状态的夕见本来精神状态便不稳定,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迦尔纳的话和自己心里的厌恶感刺激着,然后,她亲手伤到迦尔纳的痕迹,以及他血的气味成了摧毁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纯粹的恶催动的“欲望”和“本能”占据了内心,自我厌恶感转化成了外放的执念。于是,少女选择了如同野兽一般的行为——将有逃跑可能的猎物彻底禁锢住。 她柔软的手此刻如同利爪一般刺入迦尔纳的肩膀,而娇小的“捕食者”则试图以自身来压制住比她高大很多也有力很多的“猎物”。但是,“猎物”却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这么做并非出自于她本心。 迦尔纳很快看出了这一点,因为,他注意到在她眼底,仍有着微弱的挣扎。 ——这样做会给她也带来同等的伤害和痛苦,假如他的行为加重了对她的刺激的话,她也许将会做出令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肩上的伤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他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将头埋在他颈间,如同小兽般细细舔舐着她亲手造成的伤口周围的血迹。她的头发滑落披散在他身上,也遮住了她此时的表情。 也在如同野兽一般本能地渴求鲜血么……? 迦尔纳还在想着发生在夕见身上这些奇怪的变化,却又一次被疼痛拉回了思绪。 似乎仅仅这样已经不足够了,少女一边发出呜咽的声音,一边撕咬着他的肩膀。在伤口被再次撕开的疼痛之中,迦尔纳却感觉到不同于血液的,冰冷的液体也一起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在流泪。 当血的腥味充斥口腔时,夕见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什么?! 眼前是白皙皮肤上绽开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而她方才就如同饥饿的狼一般吮吸着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不敢再抬起头看迦尔纳的表情了,也不敢再面对他了,但是她竟像是上瘾一般被他鲜血的气味吸引着。身体不受她控制地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夕见一边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耻和厌恶,一边却又无法压制心底的渴望。她流着泪,然而又兴奋地继续伤害着他—— ——终于,她挣扎着停下了动作。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起身子,刻意地不再去受“继续下去”这想法的引诱,她深深地低着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求你了……迦尔纳……” “……求你杀死我……” 如果只可能变成这种亲手伤害他仍感到兴奋的怪物的话,如果将要变得和那些只会按照本能活动的妖怪一样的话,与其之后被不知道什么人消灭,倒不如便就此终结于他手中—— “不可能。” 然而迦尔纳却是瞬间便拒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冷,夕见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冻结了。 “你难道便要这样向‘它’屈服么?” 他说,语气里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失望。 “难道说,你的‘觉悟’因此便止步于此么?在还未找回真正的自己,也没有摆脱‘恶’的控制之前…… “……你的选择是逃避吗?” 作者有话要说: Alter酱:我疯起来不仅撕敌人,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撕 - 今天大家有喝腊八粥吗~ emmmmm,小太阳开宝具了,给大蛇点一首凉凉【。 这一章的情节是在人设做出来之后就想到的,就像文里解释的那样,夕见的两个血统不兼容,平时都是神明血统压制,但之前她已经沾到黑泥了,后来又被阴界气息侵蚀,结果就是妖化(Alter化) Alter酱是近战的Berserker(笑),混沌·中立,精神极度不稳定,被刺激到之后说撕就撕,完全顺从本能,夕见原本有多自我克制Alter就有多疯,只有小太阳能让她冷静下来 正文里两个状态的切换是在一个身体内进行,也就是说暂时不会出现白学现场,不过番外会把两个分离开,那时候就有好戏看了嘿嘿嘿嘿 - 放个小剧场让你们大概感受下番外的修罗场画风↓ Alter酱:……果然迦尔纳还是更喜欢“神明的我”的吧………………【失控边缘】 夕见:不是你又发什么疯? Alter酱:闭嘴……!你、你不也是不知廉耻地在讨好他吗?!【突然开撕】 夕见:……我给他充np让他放宝具怎么了?要不然你以为你是AOE吗??你还打我??? 咕哒子:我靠你们两个!别在走廊开打!别动用宝具啊妈的智障……迦尔纳!快来帮忙! 迦尔纳:……。 阿周那(路过正好看见全过程):我看错你了,迦尔纳……我竟然一直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可恶,我阿周那竟然一直把这种人当做宿敌吗……? 娜娜子内心OS:万万没想到迦尔纳竟然是这种贪得无厌左拥右抱导致后院起火的人…… -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个鬼样子,昨天睡觉前脑补了一下差点笑死在床上(×) 第21章 21 21. 你的选择是逃避吗? 夕见垂着头,全身都颤抖起来。 想辩解,但却又发现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头脑中还是一片混乱,却不知为何偏偏清楚地认识到他似乎是对自己失望了。现如今连原本无瑕的表象也被在他面前揭开,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不堪内在已经尽数地暴露在他面前。 ……为什么,你还不放弃我呢? 唯独在这一点上不能理解他,夕见不知道迦尔纳究竟在执着于什么,或者说他究竟是抱有怎样的心思。 “我不需要你现在给出答案,”迦尔纳再次开口道,“因为我也知道,这大概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是……” 他想了想,迟疑着抬起一只手,拂开了少女的长发,对上了她四处躲避的眼神。 “你曾经问过我我的‘愿望’是什么,此时我想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少女脸侧仍沾着干涸的血迹,有些空洞的双眼仍躲闪着他,此时她的样子确实难以与“美丽”联系到一起,倒不如说,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会第一时间害怕地躲远才是正常的反应,更何况她还有着与这副外表相符的危险性。她也正是有着这样的自知之明,因而才做出这样的反应吧。 “夕见,若是就我个人的意愿来说……我希望你能够‘走出来’。” 他不知道当初他被圣杯召回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但这短短的不到一天之中,却也足够他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渴望着“光”,却又一直固执地将自己紧紧地束缚在阴影中。 在与她交谈时,迦尔纳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了她有意无意地在试探着他的反应,每每对他的反应既恐惧又期待。并且,虽然做出了一副和平常无异的样子,但她其实在内心极度缺乏自信,甚至可以说是深深厌恶着她自己。 他又突然想起又一次回应她的呼唤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所说的那些话。 不希望她继续陷在悲伤和痛苦之中,如果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一点一点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再一次回应她的原因,未曾放弃等待的缘由,自己的“愿望”……仅仅是因为她是他所想要效忠的“御主”吗?恐怕不是,她对他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御主”的范畴,他也不能笃定地将此刻的心情再称之为单纯的“效忠”。 况且,他的“归属”已经彻底地属于她,也正是因为想要回应她的真心,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迦尔纳第一次产生了或许可以说是属于他自己的“愿望”。 而他将自己的愿望告知了夕见。 他的“愿望”……希望她能够从自我束缚的阴影之中解脱出来,无论是怎样的不幸或是痛苦,他都会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分担。而无论最终“真实的夕见”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再一次地承认她。 ……即使那是她无法承认、视为耻辱的“自我”,他也会同样地接受。 不知道她是否能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迦尔纳蓝色的双眸中少见地流露出一丝忧虑。 “你如果放弃我,也不会奇怪……可是、可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你,”迦尔纳说,“从最初我便相信着这一点。” 相信着她总有一日会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彩,相信她远比她自己认为的要坚强,这也是他最初承认她的原因。 夕见不说话了,她的头发被迦尔纳拂到了一边,表情自然也无法掩藏。她发出了呜咽的声音,闭上了眼。 被托付了他的愿望这件事,也太沉重了…… 但是,心里某个地方却像是被重重砸开了一个大口子,如同突然拉开漆黑房间里的窗帘一般,瞬间便有温暖的阳光涌了进来。 然后,在这个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爆炸了。 似乎是从体内点燃了熊熊烈火,五脏六腑都被灼烧到融化。夕见难耐地弓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想抓住迦尔纳,却突然硬生生地改了方向,变为揪住自己的衣领。 很快便是全身都被丢进烈焰中炙烤的感觉,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最终还是实在承受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迦尔纳也因这突然的变故愣了一下,然而夕见的惨叫声让他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伤到自己。然而,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惊的热度。 “夕见?怎么了?” “……好痛……” 灼热感消退之后便是全身的血肉骨骼都被重塑般的剧痛,少女此时连惨叫的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而在迦尔纳的眼中,夕见的身周却奇异地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与此同时,她皮肤上的黑色纹路正在一点一点地退去,化为与方才相似的黑绿色雾气飞离她的身体,但是,还未飞出金光的范围,这些雾气便被蒸发殆尽了。 他又试着呼唤夕见的名字,然而或许是痛苦过于强烈,又或者是已经没有了力气,总之她没有回应他。 这下有些麻烦了…… 抱着外表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夕见缓缓站起来,迦尔纳环视周围的废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使要将它们理清也不应该是在这样的地方。 他正要离开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有人来了? 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迦尔纳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普通人都排除完毕了?” “教会那边在加紧,我们先到这边调查。” “啧,圣杯战争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些怪物是谁的使魔吗?” “我已经向协会提交了‘封印指定’的申请,不管是谁做的,那个蠢货都已经破坏了原则……” “那我们要在教会那群疯子赶到之前先找到那家伙才行。” 声音一点点接近,出现在迦尔纳视野中的,是几个魔术师。 他们穿着样式差不多的服饰,似乎隶属于同一个地方。为首的那个魔术师在看到迦尔纳时愣了一秒,尔后大声喊道:“对面的那个——是servant吧?!” 他身后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纷纷警惕地望过来。 既然有着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仍存在的servant,那么此次事件的幕后之人必是魔术师无疑了。虽有着这样的能力,但却愚蠢地违背了“隐藏神秘”的原则,显然这家伙是那种空有能力而头脑不精明的蠢货。 这样反倒是降低了协会实施“封印指定”的难度。 说起来,获得的关于刚结束的圣杯战争的所有资料中,都提到了违规出现的“第八组”。 第八组的master似乎将身份隐藏的很好,所能确定的也只不过是知道第八组的master是中学生模样的少女,可以使用类似于固有结界的能力,而她的servant似乎是lancer的职阶。 为首的魔术师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servant。 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他只能看出那个servant一手持武器,另一手似乎抱着一团人形的黑影,对方没有行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面很有可能就是当初的“第八组”,也是搞出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 “你们是什么人?” 最终,是那边的servant冷冰冰地开口了。 “我等是魔术协会派来调查圣杯战争的魔术师,”为首的魔术师摆起气势,说道,“至于你,违规存在的servant,你的master又是什么人?” “……没有得到御主的命令,我无法擅自对你们的问题作出回答。” 迦尔纳说,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御主与你们显然并无关联,请回吧。” 说着,他便仿佛无视了这些魔术师一般,抱着怀中的人转身离开了。 尽管他无礼地单方面结束了交谈又自顾自离开,但这几个魔术师仍不敢轻举妄动。 人类与servant的实力是存在差距的,只要这个servant仍在他的master身边,他们便基本不可能采用武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现在只能希望那位master果真如同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脑子不清楚了。 “喂,跟踪的使魔准备好了吗?”为首的魔术师回过头去问了一句。 “已经好了。” “不要被那家伙发现,一定要找到他们的据点。” 迦尔纳确实是回到了神社。 夕见似乎并没有危险,奇异的金光早已散去,她的体温也已经降到了正常水平,除了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之外并没有别的异常,看起来就仅仅像是在熟睡。他将她安置好之后,估算了一下自己魔力的回复量,顺便直接催动了肩上的伤口愈合。 他凝视着紧闭双眼的少女。 似乎,虽然他发誓过要保护好夕见,但似乎却总是让她陷入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突然感到有些愧疚,迦尔纳想到,有些时候,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干脆直接因为他的失误,而威胁到了她。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因此责备过他。不仅如此,甚至不曾因为负面的情绪而迁怒他。她所作出的选择永远都先是归咎于她自己,而对于他则抱有了最大限度的包容。 仅仅是觉得幸运吗? 说不上来的情感因她而活跃着,迦尔纳伸出手去,却在将要接触到她时停下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呢?因为珍视而想要触碰她,却又因为珍视而犹豫。希望自己的心情被她知晓,却又担心无法准确地传达而被误解。 ……这样的心情,是什么呢? 早上的时候,神社的大门被敲响了。 下意识地便觉得来者不善,迦尔纳将房间的门仔细关好,打开大门,发现果然是昨天的魔术师一行人。 他们似乎摆出了正式拜访的态度,脸上都挂着笑,然而迦尔纳一眼便看出了那些掩藏在和善表现之下的敌意与轻蔑。 “抱歉,御主并没有接待各位的意愿。” 虽然措辞还算是有礼,但是强硬的语气却已经显示了他的本意。 “servant恐怕不应该干预master的决定吧,还请你再问过你的master,毕竟我们带来了魔术协会诚挚的邀请。” 希望你的master识相一些。 将话语之下的潜台词也看的一清二楚,迦尔纳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这已经可以说是威胁了,虽说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对夕见抱有着莫名的敌意,但是,既然是敌人的话……就没有必要再退让了。 “我已经说过,御主与你们没有关联,也不知道何为‘魔术协会’,”他说,“恐怕你们的意图要落空了。”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两边无声地对峙着。 突然,迦尔纳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是木屐叩击石板的,非常独特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发现夕见竟然已经醒过来,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理着披散的长发。 “不要对客人那么失礼呀,”少女柔声说,脸上似乎是带着歉意的微笑,“既然来到这里,吾又怎么能将几位先生们拒之门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夕见她始终是有着心结的,这个问题不解决,感情进度就没法继续 噫,感觉随时有可能进入be线的危险啊【。 小太阳的血直接神性压制把她的妖化状态解除了……毕竟是太阳神的血脉啊,自带净化邪恶属性的 以及,魔术协会的那些人从一开始就选错对策了……如果他们真的连夜派人靠武力值怼估计还能成,可惜他们觉得这边是个傻的决定先玩心眼,万万没想到夕见她在月都两百年见得最多的就是他们这个类型的人……[邓布利多摇头.jpg] - 下章就要换个地图刷日常啦w走走日常,再刷刷好感,之后还有一个神秘剧情,正文就要结尾了 正文走向已经确定好了,大家可以从现在开始想要看什么番外……除了我已经确定的三个之外非常欢迎提供想看的脑洞!如果我能写的话肯定会写!反正番外嘛就是要大家一起开心wwwwwww ps.我抽到梅林啦!突然转欧不知所措决定把欧气分给你们,希望大家都能顺利抽到想要的卡!【比心】 第22章 22 22. 迦尔纳在夕见的眼神示意下没有出声,夕见似乎是用惯用的幻术又一次改变了外表,她站在那里,无论是从服饰到姿态似乎都显示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既不傲慢失礼也不会被过分看轻的矜贵。 “几位大概没有参拜神社的意愿,那么便也不用拘泥于原本的礼节了,请直接进来吧。” 魔术师们互相看了一眼,警惕地向院内走去,迦尔纳大步走在前面,似乎并没有带路的意思。他直接走到了夕见面前,在少女身边站定。 “这里。” 见几人已经靠近了她所站的门口,夕见转身从廊下穿行而过,将几人引到了一边的社务所。 “这位小姐,恐怕由于你的servant自作主张的缘故,你可能并不是很清楚我们的来意。” 刚刚落座,为首的魔术师便拿捏起一种威严的腔调开口了,似乎是想要在气势上先压过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夕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犹豫地向迦尔纳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后像是动摇了一般地说道:“是吗……那么麻烦您再次告知我吧。” 她做出一副非常恭敬的样子,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也不用太担心了,是这样的,因为魔术协会认为你有着独特的才华,所以才会由我们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可以置身于魔术协会的保护之下,这样你的才华也有更多发挥的机会。” 几人中的一人见貌似起到了效果,立刻换上了安抚的态度,语调也温和多了。 “是、是这样吗?” “没错,小姐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但凭借在圣杯战争之外仍能维持servant的存续这一点,便已经是罕见的才能了。不知道我们能否得到你的允许,对你的魔术回路做一个小小的检查呢?” 见夕见仍有些犹豫的样子,那人又补了一句:“请放心,只是对基础的回路条数进行确认,并不会去窥探别的东西。” “那……请便吧。” 夕见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在桌下悄悄按住了迦尔纳的手。 配、合、我。 她一字一字地在他手心写道。 感受着她柔软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掌心,迦尔纳垂眸,忽然握住了那只手。又因为角度的问题,两只手几乎就是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在了一起。 夕见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那只手整个被裹在他的手掌中,对方的体温也经由这接触传了过来。她慌乱地偏过头去,掩饰脸上突然泛起的薄红。 对面的魔术师们不知道这边的暗流涌动,事实上他们正惊异于自己的探查结果。 这个小姑娘身上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无可辩驳的普通人。但是她本身就好像是一个人形的魔力浓缩块一样——意为,无论是她的血液、神经、肌肉、骨骼或是皮肤,甚至连头发都仿佛是由实体化的魔力构成。 这是与人造人还不同的情况,人造人是经由魔术手段的处理获得超出普通人类的魔术回路数量与质量,并赋予限定的用途。而她则更像是连作为“人”的部分也一并抛弃,完全便是一个精致的、实体化的魔力所雕琢成的造物。 真实的情况远超出他们的预期,也让这些魔术师欣喜若狂。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极其罕见的样本,是绝对不能放过的目标。 打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将面前的少女带回的主意,为首的魔术师开始了对少女的劝诱。 只要让她同意前往伦敦,在魔术协会的直接控制范围之内,便不怕无法成功。至于她的servant……到时候完全可以采用手段直接说服或是强制她与servant解除契约。 “诶,您希望我到英国去拜访么?” 听到了魔术师提出的建议,夕见稍微愣了一下,又说道:“但是……我并没有离开过日本,也不明白该如何前往异国……” “这一点请不要担心,我们会派可靠的人随行,至于各种费用也将由我们负责。” “啊,劳您费心了,那么,我会考虑的……” “请务必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呀,小姐,”那个魔术师也显得友善起来,“既能够看到异国的风光,也可以在魔术方面施展才华,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见几位魔术师告辞离去,夕见直接笑出了声。 “太有意思了,”她解除了幻术,笑到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他们真的以为我傻呀。迦尔纳,我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容易让人轻视?” “的确。” 迦尔纳直接说了实话。 因为无论怎么看,夕见的外表确实都是一副漂亮又柔弱的大小姐样子。会使人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人没有威胁”甚至是“这样的人没有脑子”。 “既然对方这么诚恳地邀请了,我们就答应吧。” 笑够了,夕见从桌子上爬起来,说道。 “不过监视就监视吧,连措辞都不换一换还真是……对了,迦尔纳,谢谢你。” 突然听到夕见这样说,迦尔纳有些不明所以。 “谢谢你那时候将‘我’拉了回来。” 夕见指的是之前她被阴界气息侵蚀之后,即使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迦尔纳仍没有放弃那样的她。后来清醒过来,她也并没有失去那段记忆,自然是记得迦尔纳说过的所有的话。 如果再做出那副逃避的样子,她会更加看不起自己的。 “你不必这样。” 迦尔纳摇了摇头,说道。 “反而是我要感谢你,让我第一次了解了何为‘自己的愿望’。” “哎?” 夕见不知为何反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却发现她的手还被迦尔纳握着,两个人的注意力这下全部被引到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怎、怎么……” “……抱歉。” 最终两人同时把手缩了回去,夕见几乎是瞬间便把头扭了过去,迦尔纳的脸上似乎也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那个……如果要去旅行的话,果然还是要去买些东西吧?” 过了一会,夕见小声地说道。 当站在商业街的入口时,夕见仍然不敢相信她也有为了和什么人一起旅行而前去购物的一天。 迦尔纳的装束显然不适合公然出现在街上,她想了想,决定先用幻术掩盖下他的装扮,然后一定要带他去买套能够穿出去的衣服。 ……虽然她自己都没给自己买过衣服啦。 一只手捏着钱包,一只手拽着迦尔纳,夕见面对着眼前熙熙攘攘的商业街,突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直到硬着头皮走进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服装店,又鼓起勇气请店员帮忙挑了一身衣服让迦尔纳换上之后,看着从试衣间出来貌似还没搞清楚事态的迦尔纳,夕见突然觉得仿佛被猛地打开了脑中的某个开关。 又或者是说,被唤醒了与姐姐辉夜如出一辙的“收集宝物的癖好”。 穿着日常服装的迦尔纳仿佛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加上他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容貌,夕见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移开视线了。 直到迦尔纳有些疑惑地叫她,她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地就付了钱。 然后,又在店员的推销之下,晕乎乎地又多买了两套衣服。 不只是有迦尔纳的衣服,还有一套裙子,本来夕见是不觉得需要买的,然而她听到了店员说的“小妹妹穿上这件衣服和方才那位先生看起来很相配哦”这样的话。 ……总之,清醒过来的时候,迦尔纳的两只手已经是挂满了各种袋子了。而袋子里面则是各种“本来没想买”的衣服、首饰、鞋子,甚至还有……一对女式耳环。 夕见蹲在商业街的中心,身上穿着那条被说“很相配”的裙子,默默地思考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夕见,容我提醒一下,我们已经超出预算了。” “……你不要说话。” 夕见恍惚地站起来,魔术师们提供的钱全被用来买了衣服和首饰……估计他们收到账单的时候会更加认为自己恐怕就是个智障。 “等等,既然那些人赶着送钱给我们,我为什么要制定预算呢?” 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夕见像是原地复活了一般。 “走了迦尔纳,我们去那边看一看!” 最后,他们又去了数码产品店,买了照相机,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一边的咖啡屋,吃起了甜点。 迦尔纳尝了一口端上来的奶油蛋糕,甜腻的味道立刻弥漫在口中。 ……出乎意料地,不是很排斥。 他看向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得很好的夕见,不知为何忽然这样想道。 魔术师们在几天之后派来了私人飞机作为交通工具,当登上飞机的时候,夕见发现整个机舱只有她、迦尔纳,还有另外两个看起来很友善的魔术师。 从这个时候便开始监视了么? 尽管发现了这一点,夕见却仍像毫不知情一般坐到了座位上。 飞机很快便起飞了,两边的景物飞速后退变小,随着飞机缓缓升入云中,夕见趴到窗口,好奇地看向窗外的景色。 “我还是第一次乘坐人类的工具飞行呢,”打开了小型的隔音结界,夕见有些兴奋地说,“虽说先进的程度和速度都差了一些,但是还算是很舒适的。” “你之前没有乘坐过这样的交通工具吗?” 迦尔纳问道,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即使夕见一直以脱离普通人的方式生活着,也应该是具备她所生活时代的各种常识才对。然而如今看来她的常识范围似乎非常奇怪。 “没有呀,我倒是有坐过地上的火车和汽车,但是没有坐过飞机。” 她看向窗外的云层,有些怀念地说道:“之前在月都的时候,各个方面都比地上先进多了,出行的方式也很不一样……啊,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那些事情……” 夕见眨眨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有机会,我会将……关于‘夕见’的,全部的事情告诉你。” 不会再隐瞒了,自己会将那些过去,一一告诉面前的人。 ——因为想真正成为足以“配得上他”的人啊,至少不想在他面前也每每第一时间选择逃避或者退缩了,也不想辜负他对自己的那些信任。 ……因为不想让他认为他看错了人。 “对了,迦尔纳,虽然不可能了,但是我还是很想让你体验一下乘着‘月之羽衣’的感觉,”夕见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都变得闪闪发亮,“在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披着‘月之羽衣’从月都背面跳下去,看看到底能落到哪里……可惜一直没做成。” “……那一定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是啊……不过现在也只能想想了,”夕见无奈地笑了一下,“毕竟……已经回不去了。” 迦尔纳没有接话。 本来他想说什么,但突然便又放弃了。他无谓地担心着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带来误解,虽然夕见很少会误解他,但是,这种事情在很久之前也发生过不止一次。原本一直算是能够相谈甚欢的人,却因为自己说的一句话而被惹怒;或者,因为他所说的话,原本关系正常的人也变成了仇敌。 他一直是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因为既然无法以语言来与他人互相理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然而,现在他却渐渐地想要去避免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些担心仍会走向那样的结果。 机舱里一下变得十分安静,窗外又是一成不变的云层,夕见很快地打起了哈欠。 她本来想靠着座椅的靠背稍微打个盹,然而却被迦尔纳制止了。 “那样并不能起到多少休息的作用,”迦尔纳说,“你的身体状况如今并不算好,那样只会使你更疲惫。” “那怎么办?” 夕见看了一圈,机舱里并没有床一类的东西,他们坐的座椅倒是连在一起的,可是迦尔纳已经占了一半的地方。 ……如果要想好好睡觉的话,又不能让他站起来,只能躺在他腿上了? 噫,算了吧,还是别睡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迦尔纳突然出声。 夕见最开始还很摸不到头脑,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是把刚才那句话直接说出来了…… 瞬间因为羞耻而大脑空白,她定定地盯着迦尔纳,而迦尔纳看起来却仿佛提了个很平常的建议一样,非常自然地向边缘动了动身子,似乎在留出尽可能多的地方。 “这样确实是不错的解决办法,夕见。在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的时候,还是调整好状态比较重要。” 他的语气里竟然还有着赞许? 最终夕见还是浑浑噩噩地躺了上去。 “你、你不要乱动……” 用头发把发烫的脸遮住,夕见小声地说。 “抱歉,我会注意的。” 迦尔纳之后果真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夕见本来以为她会睡不着,然而也许是羞耻感到了某个极限反而平静下来,又或者是迦尔纳的体温和气息实在太让人安心,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本来担任监视工作的两个魔术师在飞机起飞之后便放松了警惕,打起了盹。后来其中一人突然惊醒,他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急忙看向他的两个监视对象。 没有什么异常,那个少女模样的master正蜷缩在座位上,枕着她的servant的腿熟睡,而那个servant看向那少女的眼神……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身为使魔的servant,竟然对主人产生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吗?但是,这个方向,似乎也是不错的入手点…… 飞机降落之后,夕见和迦尔纳便被带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可以先四处转转,待到魔术协会那边安排好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被这样告知了之后,夕见礼貌地送走了前来通知的人。 “估计他们早已经布置好监视了吧,不管我们去哪都应当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夕见向窗外看了一眼,那些人似乎是离开了。 “不过他们还是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走了。” “……好。” 被夕见拉出房间的时候,迦尔纳回头看了一眼,一阵烟雾之中,两个人影似乎是凭空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夕见既然一直将这次当做是旅行放松,那肯定就是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专心到处乱逛。 和迦尔纳并排走在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上,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与她相貌迥异的人,飘入耳中的是陌生的语言。这样的感觉实在是非常新奇。然而…… “那么问题来了,”夕见突然停下脚步,面色严肃起来,“我们两个,谁懂这里的语言?” “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技能,圣杯也没有赋予我这样的知识。” 迦尔纳很坦率地承认了。 …… 夕见第一次觉得仿佛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两个语言不通的家伙就这么跑到异国他乡的街头,怕不是连饭都不知道在哪吃了。 她正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忽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低空从他们面前擦过,然后又飞上了天空。 手忙脚乱地按住被气流掀的一团糟的长裙,夕见下意识地向天上看去。 “那个又是什么啊?” 模糊地看到似乎是有个人坐在什么东西上飞过去了,夕见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大概也不会……那么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To本文男主以及女主:在开撩之前,还记得你们的岳父/公公在天上看着你们吗(笑) ·关于祖传的收集癖(?): 辉夜:我有蓬莱玉枝 夕见:我有迦尔纳 辉夜:我有龙首之玉 夕见:我有迦尔纳 辉夜:我有火鼠裘 夕见:我有…【突然被捂嘴】 辉夜:行了,聊天结束 - 英国伦敦地图开启! 最后那个……说到英国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hp!【突然笑死】 后面我要开始疯狂撒糖啦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小太阳的常服还有膝枕,我就,很兴奋【失去理智 ……咳咳,现在就等他们两个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托腮) 爱其实就是为了对方而愿意反省自己改变自己呀~ 第23章 23 23. “是有人乘着扫帚一样的东西飞了过去。” 迦尔纳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对夕见这样说。 “扫帚……这个是早苗的漫画书里的设定吧,”目送那个人飞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上,夕见评论道,“果然旅行增长见识这种说法是可靠的……还真的是什么都能看到啊。” 然而小插曲结束之后,她还是要为语言不通的问题发愁。而且,不知道为何,夕见冥冥之中有着预感,这次旅行也不会很顺利…… “那两个都在房间里?” “一直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监视者向询问的人如实汇报了他所见到的情况,然而收到汇报的人却皱起了眉头。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监视者吼道:“快!打开门!” “可是……” “快!那两个说不定已经跑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房间里的景象似乎与他们的猜想并不相符——少女master坐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而她的servant正站在一边,确实如监视的人所说,没有什么异常。然而,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这两人的表情都是非常呆滞的,仿佛是被设定好程序的人偶一般。更何况门被这样粗鲁地打开,那位一看便是出身贵族的少女也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不对来了。 ——这两个分明是做出来迷惑他们的,那个小姑娘根本没有他们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好骗。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便被她给耍得团团转。 “放弃这边的监视,去调人追捕他们!”怒极的魔术师发出了命令,“只要他们还在这座城市里,便不能让他们逃跑!” “封印指定”的命令已经下达,收到命令的人都被要求立刻出动——不惜一切也要抓到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搜寻之后,早已埋伏在某个街区的某个追捕突然者发现,被定为目标的二人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按捺住激动,他发动了蓄力许久的一击。 夕见和迦尔纳像两个真正的观光客一样在伦敦街头游荡。 但是,怎么说呢,他们看到的除了那些通常的景点名胜之外,似乎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说在经过某个小巷子的时候,看到里面似乎有人打群架,红色绿色的光非常显眼地漫天乱飞,有一道红色的光还差点飞出来误伤路过的二人,幸好迦尔纳的反应速度够快;又比如说在经过某所看起来明明已经倒闭了的百货商店时,有穿着黑袍子的人在向橱窗里的玩偶说话,而那个玩偶竟然还点了下头;再或者是时不时看到穿着款式古怪的袍子,举着一根小木棍,旁若无人地在街上乱走的人。 对,就是这样明显属于非正常的事情。 大概是这个城市的“另一面”吧,夕见这样想,因为她自己就是完全属于“另一面”,所以对这种事情接受得异常良好。不过这边的“另一面”看起来也太……蠢了? 毕竟在大街上对着倒闭的商店橱窗说话这种事情真的第一眼看起来就像是精神不正常。 后来夕见也开始不再特别地关注这些越来越频繁看到的穿着颜色各异款式相似袍子的人,而是试着想学几句这边的语言,比如说“请给我这个”“对不起”“谢谢”这样的常用句子。 迦尔纳也被她拉着一起学,理由是“难道多掌握一点东西不好吗”,他们找到了一个看起来算是比较友善也还算有耐心的路人,在夕见迷惑人类的“术”之下,总算是学到了他们想学的东西。 然后,对着商店店员“我听不懂”的表情,夕见站在柜台前,木着脸和店员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 迦尔纳……迦尔纳也帮不上忙,因为他说的店员也听不懂。 这时还是旁边过来的一个人搭话缓解了尴尬,他直接问夕见:“这位小姐是日本人?” “……是。” 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夕见突然觉得十分感动。 “这样啊,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们想买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忙。” “诶……这样很麻烦您吧?” “不不不,实际上我是旅游团的导游,在这里也是要等团员回来,没什么事就顺手帮忙啦。” 帮夕见买了她想要的东西,这位好心的导游先生又非常委婉地提了一句。然而夕见听明白了,大意就是“这里的人一般听不懂口音太明显的英语”这样…… …… 真的很心累。 不知道迦尔纳怎么想的,但夕见自己觉得……自从来到了这边,她似乎就一直在遇到这种非常尴尬的小麻烦。 早知道,或许,当初就该果断拒绝那群魔术师。 算算时间,他们在外面消磨了快一天,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夕见想道,在离开的时候她还想着在房间里放了纸人式神,不知道能不能起到迷惑的效果…… 再次漫步在伦敦的街头,身边是抱着购物袋的迦尔纳,耳边有些嘈杂地响着听不懂的话,夕见莫名地感觉,刚才那些尴尬和心累又都突然消失了。 这个样子的,虽然有些鸡飞狗跳,但总体还是平静又无所事事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转过一个街角,明明周围没什么异样,夕见却莫名其妙地有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 然后,就在这个瞬间—— 购物袋落地的声音,什么东西飞速划破空气的爆鸣声,身体被猛地带向一边的感觉,以及延迟了很久才感觉到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迦尔纳以保护的姿势按在了他怀里。 “不要抬头。” 迦尔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侧脸紧贴着他的胸口,但是此时完全顾不上害羞或是乱想,事实上夕见已经被突然的变故惊住了。 “是……?” “是袭击,目标是你。” 迦尔纳向攻击袭来的方向看去,能够察觉到在某处的袭击者,但对方隐藏的地方选的很巧妙,正好阻挡了他的目光。 既然第一次攻击落空,恐怕为了防止位置暴露,对方的下一次攻击不会立刻发出。这也正好给了他们反应的机会。 被当做了袭击的目标? 夕见不明白是谁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但略略一想突然想到,恐怕是那些魔术师们终于出手了。她又悄悄伸手摸了一下脸上被擦出的伤口,一手的黏腻。而且,对方采用的攻击造成的效果与御馔津的箭似乎有着相似的效果,她能感到伤口也有拒绝灵力流入的倾向,但是因为并未被击中,只不过是被波及到,所以她还是强行用灵力覆了上去进行治疗。 “要应战吗?可是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迦尔纳也想到了这一点,正想着如何回答,然后,他感觉衣领被夕见扯了扯。 他怀中的少女抬起头,咬着嘴唇,目光似乎有些犹豫。 “如果我说先逃的话,迦尔纳会介意吗……?” 迦尔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少女表情变得不安的时候开口了:“不会,倒不如说,这确实是现在最合理的选择。” 如今他们这边处于绝对的劣势,暂时撤退的确是最佳选择,不畏惧战斗并不代表一定要莽撞地在敌方占尽优势的时候也要撞上去送死——他在考虑之后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是,夕见又为什么会觉得,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会引来他的反对呢? 情节突然便从“异国的约会”变成了“异国的逃亡”。 对方似乎派出了相当多的人手,显然势在必得。他们一路躲避着攻击,对方似乎执着于隐匿起来狙击他们,攻击者不是巧妙地隐藏起来,就是即便被发现了位置,也会使得他们因为害怕波及普通人而无法反击。最终,迦尔纳带着夕见跳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的同时,夕见也在他们藏身之处的周围布下了重重的结界和术法,巷口还被贴上了一张符咒。 靠在巷子尽头的墙上,夕见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我的预感……算了。” 倒不如说自己足够倒霉吧,无论到哪都能被卷进危险中。 “对方是魔术协会那些人派来的吧,还真的是很难缠……明明留下了纸人式神……” “这一次是你轻敌了,夕见。” 迦尔纳在一边突然说道。 “哎……是、是这样?” “尽管是对方从一开始就应对错误,但是你也受到了影响,错误地判断了对方的实力,而生出了轻敌的意思。” “……是呢,你说的没错……” 想想之前自己确实有点……飘,夕见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迦尔纳指出的错误。 如果自己没有轻敌的话,也就不会又把迦尔纳卷进麻烦里来了。 过了一会,她听见迦尔纳问道:“夕见……你为何不会生气呢?”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夕见不明白他又想到什么了。 “因为不知为何,或许是有的时候我说太多话了吧,”迦尔纳想了想,说道,“每当我对别人说些什么的时候,总是会惹怒对方……然而,你却从未如此。” “这一点,我一直不是很明白。” 人与人之间当真能通过语言而互相理解吗?迦尔纳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比起理解,误解和冲突反而更容易经由语言在人与人之间产生。但是,夕见又不断地向他表明,“理解”或许也是真的可能发生的。 “这一点……是需要疑惑的事情吗?” 夕见不解地反问道。 “因为迦尔纳说的确实都是正确的啊。倒不如说,‘我听到的’是善意吧?既然是善意,又为什么要生气呢?比起拐弯抹角的虚假善意,我当然更喜欢真实的善意啦。” 她这样说着,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吗……” 迦尔纳不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夕见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她又小心地到巷口去探查。 那个符咒的作用貌似是可以制造鬼打墙,具体的她其实也不太清楚了,但是不管怎样显然还是有着一定的拖延效果,至少追兵还暂时没找到这个地方。不过……总是在这里来回转却走不出去的话迟早会引起那些人怀疑的,所以他们必须提前转移。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会被突然针对呢? 从市区离开的时候,夕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然而她根本摸不清魔术师们的思考方式,所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他们一路向偏僻的地方走,最终在夜晚来临时到了貌似是郊外的地方。这里最显眼的便是一大片荒地,然后是横穿荒地的一条河流,河水已经被冻上了,连水流声也听不到,周围一片寂静。 “……才发现今天是满月之夜啊。” 终于能够再次稍作休息,夕见才发现周围的荒地与河流都被笼罩在格外明亮的月光中。她抬起头,望向夜空之中悬挂的一轮满月。 但是,不知为何,今夜所见的月面,似乎有些诡异。 整个月亮都显得格外的冰冷,连光芒都似乎黯淡下来。可是,月亮上,或是说月都,又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压下心中的不安,夕见移开了视线。反正,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一定和自己无关了。 沿着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这时却突然感觉到了夜晚寒意的侵袭,夕见哆嗦了一下,向迦尔纳的方向缩了缩。 “夕见?”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诶?” 话音刚落,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便落了下来,夕见抬起头,发现迦尔纳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他说。 小声说了句“谢谢”,裹紧了对于自己来说有些过大的外衣,夕见抿了抿唇。 “我总是要麻烦你呢……” “我并不认为这是‘麻烦’,事实上,有我能够为你做到的事情这一点,让我非常高兴。” “……” 夕见又将那件外衣往身上裹了裹。 “我们是不是没办法回日本了?” 不是通过正规的渠道,而是直接由魔术协会的人带了过来,因此,想要正常地返回显然很困难。 “所以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一无所有地在异国他乡流浪吗?” 不等迦尔纳回答,夕见自言自语道,说着,她忽然露出了浅浅的笑。 “不过,如果是和迦尔纳一起的话,倒是在哪里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如今也只有他的身边是她最后的容身之所。只有“迦尔纳”才能维系着“夕见”的存在。被世界所厌弃的少女,向着再次降临到她身边,照亮她的“光”笑了起来。 ——那是全心全意的依赖与信任。 此刻,周围似乎更静了。冰封的河流反射着清冷的月光,而这月光又轻柔地笼住了二人。 迦尔纳低下头,夕见便又一次和他对视。对,无论多少次,自己都会被这个人深深地吸引住。 曾经不能理解的,母亲讲述过的心情,此时却仿佛如同突然惊醒一般地明白了。那样小心翼翼的,想要接近却又害怕被对方的光芒所灼伤的心情;那样,连对方的名字都仿佛带着甘甜的味道的,新奇的心情。 神明与人类、与妖怪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呢?夕见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然后,得到了母亲的回答。 ——那区别便是,神明不懂得何为“倾慕”。神懂得“爱”,却不明白何为“倾慕”另一个人。神明无法真正和什么人结缘。因为他永远无法体会到何为全心全意地珍视“唯一的一个人”的感觉。所以啊,夕见……我希望你学着做一个人类,因为人类的生命短暂,所以人类才明白何为真正的“珍视”。 …… 我想我明白了,夕见想道,我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这个人,自己才真正学会了什么是“倾慕”。 但是,美好的氛围却总是会被在关键时刻打破。 迦尔纳从余光之中发现了前方从半空中悠悠落下的,仿佛是轻飘飘的布料一样的物体。他及时地提醒了夕见,当她也看向那个方向时,却因为认出了那东西而浑身颤抖起来。 “不可能的……” 她震惊地睁大双眼,喃喃着,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迦尔纳的手。 “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与此同时,那东西的真面貌也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块约十寻(大概十八米)长的青白色布料,仿佛是从月光中析出一般,缓缓向地面降落。 “有什么异常的发现吗?”迦尔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那是……那是…… “那个就是‘月之羽衣’……!迦尔纳……那上面是月之都派来的人!” 脑中瞬间塞满了各种荒唐的猜测,夕见几乎是失去控制地喊出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叫夕见,是前月都公主,现在流落异国他乡被人追杀,语言不通身无分文,求好心人资助我648买机票回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ssr,希望大家不要误会,对了,如果哪位好心人再借我518让我给我家小太阳再买个黄金铠甲就更感谢了……至于什么是付费圣晶石什么是十连保底什么孔明梅林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 本章埋的彩蛋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发现hhhhhhh 论一个日本人和一个印度人谁的英语能被英国人听懂(×) 另外,关于ky属性……突然想起来,以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比起那种【自己什么都没搞清就觉得自己是对的开始瞎逼ky】的人来说,有理有据的ky虽然很让人不爽,但如果能冷静下来对待其实比前一种好多了…… 这么比起来,一直都很真诚,就是不太懂该怎么表达的小太阳简直是天使……虽然改变不了他还是会无意识ky的本质吧_(:з」∠)_ 嗯,伦敦待不下去了……风紧扯呼,准备战略性转移【。 ps.不管来的是谁,希望你明白,打扰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的【× 第24章 24 24. 迦尔纳被夕见拉着向那块布料落下的地方走了过去,少女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似乎想要从这种方式中获得向前走的勇气。他们渐渐接近了那块布料,在地上摊开的青白色布料发着幽幽的光,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随风流动着。 而再走近,看到的却不是夕见想象中的月之使者乃至于全副武装的月面部队,而仅仅是一只似乎落了单又受了伤的月兔。 长着兔耳、穿着蓬松连衣裙的短发少女有些茫然地跪坐在原地,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月兔?”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懵着不知道这里是哪的月兔被吓得连耳朵都直直地立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按上了腰间别着的玩具一样的手.枪。而当她戒备地看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虽说在月之都,月兔们是数量众多的、近乎消耗品一样的存在,但是有些担任比较重要工作的月兔仍有机会接触一些地位比较高的人。它曾经和绵月依姬手下的信使兔一起接受过训练,所以自然也见到过被两位使者大人照顾着的这位小公主。 确实……之前在月兔们之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说这位小公主也被送到了地面,可能再也不能回到月之都了。说到这个的时候,那些信使兔还显得非常沮丧的样子。 月兔偷偷地打量着夕见,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她身边的迦尔纳身上。 这位是…… 前段时间reisen被突然派到地面,回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又开始说“公主大人”的事情,但是愿意听她说的兔子不多,毕竟信使兔们总是这样,同样的话听上十几遍也很烦了。然而作为担任情报调查工作的月兔,它却是出于习惯地听reisen讲完了。 ——公主大人在地面有一位侍从,虽然似乎并非月兔,但十分可靠。 想着想着有些走神的月兔突然想起来夕见还在等它回答,连忙慌乱地答道:“是!” 夕见突然有点想笑,月兔们果然都是这样有点迷迷糊糊的,给人一种“构不成威胁”的感觉。她也因此稍微放松了下来。 “月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但是,仍保持着警惕,夕见问道。 话音刚落,她清楚地看到对面那只月兔的表情一下低落了下去,连耳朵都耷拉了。它犹豫了半天,似乎是在斟酌该不该说出事实。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如实告诉我。”夕见又补充了一句。 出于悬殊的地位差距而带来的畏惧,月兔最终还是将它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夕见。 那确实是她没有想象到的危机。 月之都面对着不知名侵略者的侵略,而此次,狡猾的侵略者掌握了月之民们最大的弱点,逼得月之民们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都城并将其冻结,转而全体避入了梦境世界之中的虚假都城。本来这件事情除去几个高层的计划者,连其他的月之民也应该毫不知情,更不要说它们这些月兔了。但是,因为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禁忌的真相,害怕被抹杀的月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离。 就算堕落成污秽的地上兔,也比被抹杀要好。 “……这次的敌人非常棘手,我们也只能缩在梦境之中,无法迎战……” 月兔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突兀地响着,夕见抓着迦尔纳的手,脑中乱糟糟的。 ……第一反应竟然是,“所以我难道能起到什么作用吗”,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无论如何,那也是能够被称作“故乡”的地方。 “夕见,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应该是对你非常重要的地方吧?”迦尔纳突然发问了。 “月之都是……我的故乡。是我成长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话。 “那么你在犹豫什么呢?既然无法置之不理,又为何要刻意地去抗拒?” 他说。 “还是说,你在畏惧着那未知的强敌……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呢?” “……!” 夕见睁大了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为什么会再一次地选择退缩? ——是因为那是自己的故乡,是承载了“回不去的过去”的地方。又或者说,自从恢复了记忆,她便有意地将“月都的小公主”看做是遥不可及的“对岸”,成为了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一个影子。但是,本来以为永远无法触及的那些过去,却突然被粗暴地拉到了她的面前。 如今的月之都被整个冻结,空无一人,然后变成了侵略者们的乐园。 侵略者们针对的是月之民们拒绝了生死这一点,向月之都投入了被纯化的、充满生命力的妖精。这些妖精带来的生命,或是说“污秽”将会使月之民们毫无还手之力地走向灭亡。 ……但是,自己已经不会受这样的手段影响了。 夕见非常清楚这一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全身心地接受了“地上”的生活,于是,在大约一周或是更久之前,她发现自己也彻底地失去了“看见未来”的能力。 因为自己已经因“地上的某人”而产生了留恋的情感,于是此身便不再是纯粹无瑕的,自然也不再有窥见未来的资格。也因此,她不会被“生命”影响而灭亡。 如今看来,突然便有一条不可思议的路展现在了她面前——“夕见”反倒成了能够打破这个僵局的人。 该说是近乡情怯吗?说着好怀念好怀念,而真的有可能再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反而止足不前。 不对呀,不能这样……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逃避什么了…… “……迦尔纳。” “?” 被突然地叫了名字,迦尔纳下意识地看向夕见。少女眼中的犹豫已经一扫而空,如今那双眼眸闪烁着的是,璀璨而坚定的光。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到我的故乡去看一看呀?……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被少女这样询问着,他先是一愣,尔后嘴角弯起了柔和的弧度。 “好,”他说,“能得到你这样的邀请……我会将此视为足够铭记一生的幸事的。” 第四槐安通道,是月兔们穿行于月面和地面的专用通道。但是,此时,这通道之中却闯入了并非月兔的两个外来者。 “啊呀啊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个两个都是肉身陷进了噩梦中吗?” 突然出现在他们(闯入者)面前,说着这样的话的,大概就是这里的监管者了吧——跟着月兔进入了这条通道的夕见和迦尔纳同时这样想道。 那是穿着黑白相间缀着毛团的蓬松衣裙,将头发全部拢在红色睡帽中的,神情慵懒的少女。此时她像是有些不耐烦似的,出现在了这些将她惊动的人面前。 “那边的兔子,既然带着不相干的人到这里来,难道又是叛变了的家伙?” “那个,我们可不是不相干的人哦。” 夕见打断了对方的自说自话,然后又迅速补上了一句:“是来解决危机的人才对。” “嗯?” 监管者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夕见,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你是……原来是那位大人的女儿呀,”再次确认了夕见的身份,监管者露出了颇有兴味的笑,“虽说是这样,却也已经沾满了地上的气息了吗?看来你的内心发生了不得了的改变呢,小公主。” “说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你到底是……” “哎呀,真是抱歉,我是貘。” 监管者——貘,笑眯眯地说道。 “说来我们也曾经见过面的——在你的噩梦之中。虽然那些噩梦很美味,但都吃掉也费了些力气呢。那么,现在来说正事吧,继续向前走的话,可就不是‘普通’程度的噩梦了哦?” “这种事情不用再重复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握紧了身边迦尔纳的手,夕见这样说着。 “恐吓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再次选择逃避的。” 貘的视线落到了二人十指交握的手上,于是,了然地笑了一声,貘向一边让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请您万分小心,小公主,”她说,“祝您有个好梦。” 向前走了没多远,迦尔纳突然开口问道:“‘那些噩梦’,是怎么回事?” “诶?你刚刚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是一直在想这个吗?” “因为,那些恐怕就是一直困扰着你的东西吧,”迦尔纳没有否认,继续说,“想到这一点,突然觉得有些在意,如果不愿说的话……” “不是不是!” 夕见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对着因她的反应而露出了不解表情的迦尔纳,她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不应该是大战之前非常紧张的气氛吗?怎么连你也……这样我反倒感觉完全紧张不起来啊……” “对于这件事……你难道没有发觉吗,夕见?” 迦尔纳却突然岔开了话题。 “方才与‘貘’对话时,她所说的那些话……我们并不是唯一发现了危机前来援助的人。而且,那些人应该已经在我们之前了。 “所以,虽然为你的决心而感到高兴,但是……夕见,你并不是在独自作战,有时也试着去依靠他人吧。” “……也包括你?” “没错,”他说,“也包括我——这便是我在这里的意义。” 结果一直到走出通道之前,夕见都没再说话。 而当通道在身后消失,见到眼前的景象那瞬间,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 那是,黑色天穹之下沉睡的,荒芜寂静的净土。刺骨的寒气令夕见瑟缩起来,更让她感到惊诧的是,周围仿佛是被冰封一般的样子。 即使他们到达的是月之表侧,也不应该是这样子……果然那只月兔所说的是真实的情况,不仅仅是月之都,恐怕整个月球都已经被冻结了。 一直在前方带路的月兔显然也很惊讶,它四处打量着,然后突然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完了啦,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下我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抹杀的……” 耳朵抖着,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月兔绝望地蹲在了原地。 “不会的,”突然觉得良心有点痛,夕见轻咳了一声,说道,“等事情结束,你去找丰姬老师,就说你是因为不想工作才逃到地面被我发现了……她不会为难你的。” 见月兔不敢置信地看过来,夕见做了个“嘘”的手势:“算是报酬……你不会说漏嘴的吧?” 不去管疯狂点头的月兔,夕见因为寒冷,又一次本能地蹭到了迦尔纳的身边。 “如果是表侧的话……向静海的方向走比较好?”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是紧紧靠在他怀里的姿势,只是想要更加靠近身后的温暖,夕见又向后蹭了蹭。 感觉总算能暖和过来了……噫等等?! 回过神来看到的是身前揽住自己的手臂,夕见才反应过来那个暖源大概、也许、一定是……迦尔纳。 她有点心虚地抬头,却看见迦尔纳的表情无比地自然。 “嗯……静、静海的话,是这边……” 被他过分自然的表情弄得反而不好意思再挣脱,夕见维持着这个让她特别不自在的姿势指出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方向。然后,正纠结该怎么向前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 夕见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迅速地甩开迦尔纳的手,跳到了一边。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啊? 在大脑突然发热即将爆炸之际,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发出了弱弱的疑问。 然而不给她继续纠结的时间,来人已经现身于她面前的半空中。 银发红瞳的女神冷淡地看向她,背后灰色的单翼轻轻扇动着。 “……是你啊,ユウミ。” 她的目光又转向一边的迦尔纳,和早已经吓得表情空白的月兔。 “我还以为……不,算了。 “倒是你,不是本不应该在这里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魔术协会:你那么能跑,你怎么不上天呢? 夕见:哦。 结果就上天了【。 - 这个是10万字加更!晚上老时间还有一更wwwwwww 最后的神秘剧情解锁,是魔改东方绀珠传的早苗线……哎呀原剧情根本不重要啦,总之就是为了带男朋友回家【×】 写到这里脑补了一下兔耳小太阳……噫,血槽空了^q^ 被迫全程塞狗粮的某npc兔:我、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 ps.正文快完结了,就暗搓搓地在这里卖个萌求个评论……虽然我不萌只蠢吧qwq但是还是超欢迎小天使们多找我聊聊天的qwq 第25章 25 25. “哎?” 夕见一愣,然后想起了来人的身份。 “探女大人……您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更应该在这里了吧,”她说,“实际上,我是从某处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来的。” “你又……不,不对,这个气息……” 探女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 “……‘是地上的气息’对吧,所以,我是不会被那些影响的了。” “但是,方才已经有蓝白色的巫女由此通过了,我也已经将月之都的命运交给了那个纯粹的人类。” 探女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回去吧,ユウミ。” “……您这么说,我自然是要继续向前走了,”夕见笑了起来,“对了,‘蓝白色的巫女’……听起来像是熟人呢,能否请您告知我她的样子?” 还真的是早苗啊,听起来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从探女那里得到了“是有着草绿色长发,戴着白色蛇形发饰的巫女”这样的回答,夕见被这个真相给惊到了。但是,怎么说呢,想想又觉得,这确实是早苗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估计她现在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吧。 夕见无奈地笑出了声。 ……其实更多的感觉是高兴,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却阴差阳错地都出现了。那么,要快一点向静海那边去才对啊,说不定,还有机会见上一面…… 然后,当被迦尔纳放到静海边上时,夕见满脑子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这样的话了。是说要快一点到没错,但是在告诉迦尔纳之后便被抄起来直接送到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啊。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一言难尽吧,迦尔纳主动解释道:“这是最快的方式了。” “非常感谢,迦尔纳,确实是足够迅速地到了……”最终她想了想,还是对此表示了感谢。 然后,夕见将目光转向了静海。 静海是一片没有生命的海,吹过静海的风也是纯净的。然而,曾经那片宁静的海洋,此刻却被嘈杂喧闹的妖精充满了。然后,像是发现了站在边缘的他们两个一般,一群妖精吵嚷着冲了过来。 它们看起来像是发了狂,嚷嚷着夕见听不懂的话,上来便要攻击二人。 “……我说你们,真是够了。” 勉强听了一会,被这些烦人的妖精吵到忍无可忍的夕见没有向迦尔纳下攻击的命令,反而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趁别人不在家到别人家里大吵大闹就算了,有人回来了就收敛一点哦?” 然后,许久未被她动用过的幻境瞬间展开,漫天繁星如雨一般坠落,或许是之前在梦境中和辉夜的战斗为她带来了灵感吧,夕见如今的攻击方式突然便向着华丽而危险的方式靠近。倘若被这景象吸引了注意力的话,便会很容易忽视那其中隐藏的危险。 她是真的被这些妖精气到了。 将这些家伙投放到静海,明显便是那个幕后的侵略者对月之都的蔑视——看啊,就连这些杂碎,也能将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逼到绝路。 虽说对于大部分的月之民都没有特殊的感情,但是对这个地方,以及她的父母和老师,夕见都是抱有真切的情感的。更何况,静海是绵月丰姬——她的老师之一——最喜欢的地方。 ……丰姬大人喜爱的地方,怎么可以允许你们这样糟蹋! 越想越气,夕见冷笑一声,幻境仿佛都扭曲起来。 原本还顽强抵抗的妖精们在愈发密集的攻势之下渐渐不敌,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待到有个十几只妖精被夕见的攻击消灭之后,剩余还想向这里冲的妖精们露出了畏惧的样子,在原地踌躇起来。夕见的周围渐渐形成了一片真空区域。 到底是本来就头脑空空的家伙,虽然发狂了,但还是有着最基本的本能的。 一直站在夕见身边的迦尔纳最直接地体会到了夕见的怒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因为什么事而这样愤怒。 “……静海是老师最喜欢的地方。” 过了一会,似乎是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夕见闷闷地开口了。 “那个时候,丰姬大人经常带我到静海来……偷懒,如果没有那群家伙,从静海可以看到地球。” 没有管迦尔纳是否在听,夕见自顾自地说道。 “当然,抬起头来也可以看到……但是,丰姬大人更喜欢看着静海,她在这里给我讲过浦岛太郎的故事,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地面上的人如果闯进月之都也是要受罚的。嗯,我把你带了进来,如果被知道了估计也是大罪吧。 “不过也想偶尔任性一次呢,反正……反正我无论如何都是错的啦。啊,对了,早苗好像被什么事绊住了的样子,我们坐下来等等她,然后……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些没什么意思的故事……” “……是关于你的事情吗?”迦尔纳问道。 “是……” “啊,那么我会一字不漏地仔细听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这份信任,夕见。” 于是,在仍有些吵闹的静海边上,头顶是静静旋转的碧蓝色星球,而坐在静海边缘的少女向她唯一的听众缓缓地讲述着。 本来以为,再一次面对那些事情会是很痛苦的过程,但是,真的亲口说出来,却又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难堪。也许是因为被他那样平静又专注的目光注视着吧,她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大概明白了。” 听到他突然这样说,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迦尔纳。 “无法反抗的因果,恐怕那本质是这样的东西,”他说,“所以,你一直受着它的约束。……其实是对必然的结局感到恐惧吗?那恐怕是与死亡无异的结局吧?” 夕见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自己仿佛僵成了一座雕像,只有嘴还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所以?” “但是你仍然接受了它,你虽然恐惧着它,但仍然不否认它。” “所以呢……” “既然与你结下契约,那我们的命运也必然是相连的了。在到达注定的终点之前,我不会离你而去——或许这样说比较容易理解吧。” 他的表情依旧非常平静,但那双眼睛里多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不、不必要这么认真的……” 但是心脏却狂跳着,发出喜悦的聒噪。 “……反正,反正只是个无聊的故事而已……” 但是为什么嘴角会不受控制地弯起来呢,又是为什么视线又模糊了呢? ——他说反了啊,应该是到达注定的终点之前,自己都无法离开他了才对…… 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了元气十足的少女声音。 “喂,那边的家伙,你就是幕后黑手吗?” 夕见惊愕地转过头去,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举着御币指向前方的,赫然便是“蓝白色的巫女”。而她指着的方向,正是迦尔纳。 “早苗?!” 她的喊声将巫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在看到她时,早苗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她飞快地向这边过来了。 “呜哇,夕见,真的是你?” 早苗发出了有些夸张的感叹声。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月之都呢?……难道这也是试炼吗?好,我知道了——” “……等等,不要就这么打过来啊?” 早苗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二话不说就开打的毛病啊? 示意想要出手的迦尔纳冷静,夕见有些狼狈地躲开了早苗的攻击。 但是,在最初的猝不及防之后,扭转战局对夕见来说还是不算困难的。然而既然早苗认为这是试炼,而且,探女大人也说了,“将月之都的命运托付给她”这样的话…… 更何况,在和早苗稍作接触之后,她发现了异常——早苗似乎获得了预判未来的能力,而且,即使她的攻击击中了早苗,也仿佛不痛不痒一般。 “我认输了。” 夕见果断地收手认输,不理会早苗“为什么要放水”的抗议,她说道:“是有备而来吧,早苗。” “嗯?啊,那个啊,”早苗抓了抓头发,想了想说道,“是吃过了那个叫做‘绀珠之药’的药啦,感觉很是方便,战斗起来都得心应手多了呢。”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探女大人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早苗如今恐怕已经变成了“完美纯粹的人类”,这样,确实是将之后的战斗交给她会比较合适。 “那么,‘试炼’就算是通过了,‘勇者’早苗……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夕见对她的好友这样说道。 “没问题!我会将月之都从幕后黑手手中夺回来的!” 早苗也信心满满地做出了保证,但是,她的目光又落到了一边的迦尔纳身上。 “可是,我还是很在意这个家伙,他真的不是反派什么的吗?……我明白了,这是隐藏关卡对不对?等着我哦夕见,我一定会将你从这个抢走公主的大魔王手中救出来——” “……你想的也太多了!” “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打倒BOSS就回来救你——” “所以说不要擅自加剧情了好吗?!” 然而早苗根本没在听,而是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这恐怕是那个什么药的副作用吧,似乎变得更加一根筋了呢,早苗。 夕见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你似乎被当做反派人物了呢……迦尔纳。” “啊,”他看起来却是接受良好,“不知道为何会被误解,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而是她那种决心,让人不禁心生敬意呢。” “……就算你这么夸她,早苗也不过是中二而已……” “说起来,”迦尔纳似乎思考出了什么,“她刚才提到的‘抢走’……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既然被这样误会了,我也应该拿出相称的应对才行啊。” “不,等一下,迦尔纳,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看起来战斗也是无法避免的了,那么,作为对对手的敬意,我似乎应该在此等待……” “……停下!” 不知道迦尔纳的理解究竟偏到哪里去了,甚至他的脸上还出现了浅浅的红晕。夕见又一次觉得无比的心累。 为什么,感觉迦尔纳也不是那么正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最后小太阳的脑回路: 众所周知(?),古印度是可以抢婚的……所以早苗的中二发言直接把小太阳的理解带偏了 大概就是【被误会是要抢走夕见……嗯这样的误会听起来完全可以接受,就这样吧】←这样的(突然豹笑) 玩一下小太阳长了一张纯正反派脸的梗hhhhhh女主审美不可信啊,原作里月都就是偏反派役的【。 - 一个与内容没卵关系的梗概,纯粹是喜欢这首曲子和它的名字…… 绀珠传的剧情概括一下就是嗑药拯救月都啦……早苗线的中二度简直爆表了,这里截取早苗线完美结局的对话感受下↓ 【早苗:——那个时候我的最终奥义将极恶的反派挫败,拯救了月之都。于是乎,我就被大家崇敬地称呼为月亮的救世主。好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然后,来画上点容易理解的插图吧。 神奈子:……这就是,这次的事件的报告书? 早苗:是的,是我的英勇事迹 神奈子:嗯——。虽然是很令人惊讶的内容,但是到哪里为止是真的呢? 早苗: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里面有八成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是真正的中二少女啦早苗酱 第26章 26 26. 夕见还是在静海边缘等待起来。 并不是因为迦尔纳那奇怪的误会,而是虽然对早苗有信心,但她还是想要在这里等到亲眼见到那个结果的时候。 要加油啊,勇者早苗。 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夕见抬起头仰望着那颗静静旋转的蓝色星球。 “看,迦尔纳,地球就在我们头顶。” 她示意迦尔纳看向地球的方向。 “那里是我们之前生活的地方,那么多事情都只不过是发生在这颗球上而已。那些魔术师们,也应该是在那上面灰尘那样大的一块地方气急败坏地在找我们吧。” “如此说来,真是非常令人惊讶,”他说,“这样的景象,原本应是蒙受了众神的恩惠才有缘得见的,而我却因你而得到了这样的经历。” “其实我更习惯这个景象啦……”夕见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的人们,将地球,也就是‘地上’看做是监狱一样的地方,用来流放罪人。然后,如果在地上待得太久,也不会再被这里所接受了。所以,早苗那边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该离开了。 “毕竟……我已经算是‘地上人’了嘛。而且……” “……‘不能与血脉相连之人踏足同一片土地’,是因此吧?” 迦尔纳接上了她没说完的话。 “是,如果月之都恢复正常,那么父亲他们也就要从那边回来了……”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盯着不停旋转的地球,轻声说。 “本来便是因为他们不在此处我才能暂时回到这里,若他们回来便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地上”的夕见,与“月之里侧”的亲人们,注定是再也见不到的。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又低落下去,夕见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突然想起来,还是曾经有人类登上过月球的哦。 “大概二十几年之前?那个时候大家突然就混乱起来,后来听兔子们说,是发现有人类来到了表侧,还插上了他们的旗子……这个让那些高官们很生气,然后旗子便被毁掉了,那些人们也被施了惩罚的法术。” 夕见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过去的趣事,还伸出手来向着地球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这个距离,看起来很近,但其实有38万千米哦,虽说是坐飞船来到这里,但也很不可思议对吧?” “确实,这便是由人类所创造的未来吗……简直是可以被称之为奇迹,不,应当称之为神迹才对。” 迦尔纳以赞叹的语气说道。 对于曾经生活在神话时代的他来说,飞上天空,或是使用超出人类所能的力量,都是由神掌控的。只有神允许的人类,才能拥有超出寻常的能力。然而,曾经牢牢掌控在众神手里的力量,已经渐渐地被人类获得了。 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未来,也是一种幸运吧。 “唔,那么我们一会要如何穿过这38万千米的距离回去呢……我们也没有飞船。” 夕见却是陷入了另外的思考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吵嚷的妖精们都消失了。然后,在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迦尔纳突然说:“夕见,周围的样子似乎改变了。” 夕见疑惑地顺着他说的看向周围,却发现果然没错,周围的样子正渐渐地改变着。 原本被冻结的一切,似乎渐渐地解除了冰封。她稍微感受了一下,果然周围的温度也在逐渐回暖。 “……她做到了!早苗她做到了!” 有些失态地喊出这句话,夕见几乎是要原地跳起来。 恢复了宁静的静海,逐渐解除冰封的土地,以及……一定在渐渐恢复生机的“里侧”。 她想象着静海背面的那座城市会是怎样的景象,街道上一定会很快地又充满了兔子吧,然后事情解决之后,丰姬大人肯定会再次到静海这边来,就是这样,那座隐匿在人类看不见的另一侧的都市,会渐渐地恢复原来的生活。 而她…… 伸手拉了拉迦尔纳的袖口,对着他询问的眼神,夕见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一样,做了个“走吧”这样的口型。 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那块“月之羽衣”。 “……突然想起来,之前从兔子那里没收的,”没有重量的布料缓缓飘动着,夕见一只手抓着迦尔纳的袖口,一只手抓着“月之羽衣”,这样解释道,“那么这样不也就实现了嘛,另一件事情…… “我们就这样回去吧?……不过要怎么保证它能将我们都裹起来呢?” 自言自语着,然后她突然停住了。好像突然想到了那个方法,但又难以开口一般——夕见眼神游移着,尔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放开了拉着他袖口的那只手,转而有些犹豫地向他张开了双臂。 “那、那个,迦尔纳,拜托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着我?” 这句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的,几次甚至要咬到舌头。 迦尔纳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非常自然地……将她打横抱起。感觉到他的手揽住自己的肩膀,夕见只觉得全身都热到要蒸发一般。她哆嗦着双手有些慌张地抖出“月之羽衣”,让这张由月光织成的布料将两人完全裹起来。 “好、好了,接下来只需要跳下去就可以了……” “……跳?” 迦尔纳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缓缓升到了半空之中。身周是漾动的波浪一般的月之羽衣,眼见月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夕见喊道:“就是现在!向着和月球相反的方向跳!” 如同一脚迈入了光中,他们头顶是逐渐远去的月球,脚下和四周是月光,而更远的地方是漫天星辰,被月之羽衣保护着从宇宙之中穿行坠落,这可以说是极致奇妙的体验了。 因为几乎没有重力的原因,二人的姿势渐渐变成了迦尔纳揽住夕见的腰,而夕见则以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他们的脸凑的那样近,近到夕见可以在迦尔纳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耳边静到连风声都听不到,然而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夕见开口了。 “公主命令侍从带她逃离月球,于是他们偷走羽衣从月球上跳下,就这样将自己交给命运——”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带着微微的颤抖,迦尔纳低下头,发现少女的双眼亮闪闪的,映着他自己的身影,和他们身后越来越小的月亮。 啊啊,又是这样,心脏不知为何而躁动着。只要这样注视着她,只要这样被她注视着,便能感到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喜悦之情。 “我之前从未想到过这样的比喻,夕见,”他低声说道,“为何你要这样来形容呢?” “因为……在故事中,公主爱上了侍从……?” 然后,好像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夕见的脸一下红透了,她如今只庆幸他们身处黑暗之中,迦尔纳或许看不清她的变化。但是,她注意到迦尔纳的眼眸中一下多出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是吗……原来是这样……?”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有什么清脆地碎裂开来。又或者是,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的感觉。 “爱”。 “这样的情感,要被称之为‘爱’吗?夕见?” 迦尔纳定定地凝视她,忽然,夕见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按住了他的胸口。 “……是,若我来说,那我将其称之为‘爱恋’。” 她的声音轻柔低哑,而她本人现在已经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冲昏了头脑,或许又是害羞到了某个程度所以反而抛却了这些吧,此刻,她正向那人吐出换做平时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甜蜜话语。 “我将其确实称之为‘爱恋’,我眷恋着某个人,就是这样。” 那颗心就在离她指尖不远的地方跳动着,而月都的小公主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继续说了下去。 “他如今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是奇迹,是光芒,永远吸引着我。于是我想要将一切给他,想要不自量力地将他留在我身边。 “我呀,曾经不太懂得究竟什么样的情感算是‘爱恋’,但我现在要将我想要他知道的这份执念称为爱恋。” 迦尔纳沉默了许久,有些犹豫地开口了:“……抱歉,我如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这样的心情。” “我想要找出可以作为回应的话,但是,看到你、听到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中所产生的情感令我十分陌生。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它们,但我确实是喜悦的,那是难以言表的喜悦,我是何其有幸能得到你倾注的这样的情感呢?我又该如何去回报它呢,夕见?” “那么就不要去那么清晰的分析它了,”她说,“情感是无法被定义的呀。” “……那么,若是这样,我也将其称为‘爱恋’好了。” 迦尔纳认真地说。 “因为我的心情也是相同的,对我来说,确实是第一次地,出于我自己的愿望而想要留在某个人身边,向她献上此身的一切。然后,这愿望似乎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畴。 我似乎无法控制我的心,它反而像是被你所控制着一般,夕见……若是这样,应当将此称之为‘爱’吗……” 夕见只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是本来就在宇宙之中漂浮的缘故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她呆呆地注视着那双形状好看的唇一开一合,发出她几乎无法理解的声音—— “……那,或许可以这样说吧,我爱着你……是这样吗?” ——他在说什么啊? 一瞬间周围的宇宙仿佛都爆炸了,然后只剩下她和迦尔纳。他们还在向下坠落着,明明周围连空气都没有,但是此时她的感觉却仿佛落入岩浆之中,全身都渐渐融化蒸发。 “……这、这不是很会说漂亮话吗?” 声音变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仿佛逞强一般地,夕见这样说道。 “虽然听起来确实令人难以相信,但这正是我真正的想法,”迦尔纳说,“事实上,连我自己也觉得仿佛如同在梦中一般。然而,这样的心情,却是不可能忽视的。……若你不曾说出那些话,也许我依旧在困惑中吧。 所以,正是因为你的话语、你的心意,使我醒悟了过来。” “你暂时不要出声了——!” 她伸手,有些气急败坏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像是鸵鸟一般把头埋了起来。 ——好开心,好开心,下一秒就这样死掉好像也没有遗憾了。 夕见的大脑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过了好久她才闷闷地说:“……这样的话,你恐怕真的就成了早苗口中的‘大魔王’了哦?” ——啊啊啊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蠢话! “无所谓,我亦早已做好相应的觉悟,”他的语气平静到让人不知为何很想和他打一架,“仅仅是战斗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畏惧的。” ——所以究竟都在说什么蠢话呀! 距离那颗蓝色的星球越来越近了,夕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那就没有办法了,既然这样,负起反派的责任来吧……”她轻轻喘着气,脸上是压不住的笑意,“……来吧,既然你那么说了,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哦。” 小公主露出了任性的笑容,突然地,趁迦尔纳不备之际凑上去,双唇在他的颊侧一触即离。然后,对着全身都好像僵住了的迦尔纳,她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出了声。 等落到地面上时,被地上的冷风一吹发热的大脑彻底冷却下来的夕见,只想回到刚才给那个自己几巴掌。 连落到哪里都来不及去注意,她的第一反应是用双手紧紧捂住脸。 刚才都……都做了什么啊。 任凭迦尔纳怎么叫她也坚决地不把手放下来,听到他说“无需感到羞愧,我并不觉得那是无礼的行为”这样的话时,她更是自暴自弃地蹲下来整个缩成了一团。 迦尔纳似乎也没有办法了,“那么我会等到你平静下来的”他这样说,然后果然便安静地站到了一边。 最终克制不住好奇心,夕见从指缝里偷偷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包容的笑意。 ……这样不就更加显得是自己在胡闹了吗? 结果还是正常地站起来了。夕见慢吞吞地蹭到迦尔纳身边,开始装作四处看风景。 然后她看到了让她非常非常惊讶的东西。 “这里,这里不是……” “……啊,没错,这里是冬木市的郊区,再向前走,应该便是神社。” “……怎么会这么巧?” 仍不敢相信这一点,夕见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从那上面随便地跳下,怎么会这么巧地落回来……?” 但是如果向前走的话,果然便看到了熟悉的鸟居。 像是弯弯绕绕一大圈,终究又回到了原地。 命运的阴差阳错一般,他们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奇迹”降临的地方。 清晨再次降临于冬木市时,夕见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惊悚地发现她是被迦尔纳揽在怀中的。然后,他似乎是因为她的动作而转移了注意力。 “……这这这这个是怎么回事……”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衣服还好好地穿着吧……不不不她都在乱想什么啊?! “那时,你突然便冲过来,又哭又笑的,”迦尔纳想了想,说道,“然后,也许是因为过于疲惫,你睡着了……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你却似乎开始做噩梦。……这样,你或许能够休息得好一些。” 他说着,又加了一句:“如果这样确实能够让你感觉到安心的话,夕见……我承诺,会一直在你睡眠时看着你的。” 夕见愣愣地望向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此刻满含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柔和而真挚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放个大招嘿嘿嘿(突然倒进过量的糖) 下章是正文完结章啦w剩下想写的梗都在番外里……敬请期待~ 这章的场景也是我早就想好的……月之羽衣真是太浪漫了!我要给这个道具五星好评!小太阳也是!他也太好了吧!!【兴奋到模糊】 以及,女主大概可以吹她是亲身经历过历史的人【 关于登月是th原作就有的,真是很服zun氏的巨大脑洞orz 第27章 最终章 27·最终章 日本,东京。 正是高中放学的时间,学生们三两结伴,或是回家,或是向商业街走去。位于街角的小小花店的门,就在这时被几个高中生推开了。 “欢迎光临~” 伴着门口风铃的响声,从被各色鲜花簇拥着的柜台后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娇小的店主拨开挡住她视线的花束,从柜台处看向门口,在认出来人之后,她笑着和那几个高中生打招呼:“呀,今天又是来买花的吗?” 几个高中生起哄着互相推挤了一阵,最终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的男孩子站了出来。 “因、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嘛……所以想给理子一个惊喜……” 男孩抓了抓头发,头快要低到地上去了。 “嗯嗯,是的,今天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了……” 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店主向花店里面走去。那里放着早上提前包好的,预备情人节卖出的玫瑰,原本应该是很大一把,如今只剩下了几枝。 “友、友美桑,”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为、为什么没有看见那位,男朋友君呢?” 在店里偷偷找了不止一圈,最终发现店主小姐的男朋友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并没有出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男生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在这片街区开花店的友美小姐,是个十分奇妙的人。 明明看起来还是中学生的样子,却实际已经是个独自谋生的社会人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搬来的这座城市,因为无论是她说话的口音或是措辞,都给人一种奇异的岁月感,和东京这所充满了年轻人的快节奏时尚大都市有点格格不入。 就连街角的花店,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里,友美小姐虽说是和她的“男朋友”一同经营着这家小小的花店,但是似乎也不在意营业额的样子。对了,不得不说的,还有友美小姐的“男朋友”。 那是个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的男人,附近高中里见过他的高中生们一致认为,那个男人一定是哪里的摇滚歌手,或是乐队成员——因为普通人在平时既不会戴着那么夸张的单侧金耳环,也不会戴着那种一看就非常朋克的带刺项圈,如果是男性的话,也一定不会化眼妆才对。 有着中学生外表年龄却成谜的店主小姐,和店主小姐的疑似视觉系乐队成员男朋友——那家花店的经营者便是这样奇怪的组合。 但是,那家店的人气还是居高不下。不仅因为那里的花似乎比别的地方新鲜,更因为如果向友美小姐询问的话,她可以帮忙代写那种非常雅致的和歌卡片——就好像《源氏物语》中出现过的那种,用熏香的纸写下诗句,然后绑上花枝,用来悄悄地递出去。 因为以前学过的奇怪的东西有点多吧……她是这样说的。 说到这里,就有人提到过,虽然友美小姐平时穿着现代的衣服吧,但是怎么说呢,感觉她更适合穿年代剧中那样的衣服。 这一点或许也可以算是“友美小姐是个奇妙的人”这一事实的佐证吧? “诶?” 被突然这样问了之后,夕见拿着花枝愣了一秒。 原来迦尔纳的存在感这么强吗?他不在的话是真的会被发现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这里的原因…… 事实上,为了情人节,她从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不仅仅是进足够的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一次她想试着亲自做巧克力送给迦尔纳。因为买来的巧克力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 但是,该怎么说呢,曾经连换衣服这样的事情都由式神来完成的,前·小公主,根、本、不、会、做、饭。 巧克力失败了无数次,不是颜色太诡异就是味道太可怕,她还没来得及总结经验继续改进,便已经到了2月14日的早晨。结果这下不仅没亲手做出来,再去买也来不及了。 “那个,迦尔纳……” 思前想后,最终选择了投机取巧的夕见眼神左右飘着,示意迦尔纳弯下腰来。然后,在他还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时,眼一闭,吻上了他的唇。 真要是说的话,这大概是自……那次之后,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距离已经近到极限,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明明是自己主动的,夕见却晕晕乎乎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掌控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或许是从她试探性地,轻轻伸出舌尖那时开始失控的吧。像是唤醒了面前沉睡的野兽一般,最终这个吻加深到了她没有预料到的程度。幸好迦尔纳的自控力一向非常良好,当终于被放开的时候,夕见还有余裕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作死”这件事情。 “……虽说这样的热情使我也非常高兴,但是,难道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影响了你吗?” 在夕见靠在他怀中调整呼吸的时候,迦尔纳发问了。 “今天是情人节啦……” 无奈于迦尔纳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异常的迟钝,夕见有些不满地提示道。 “本来是想送你亲手做的巧克力啦,结果我根本就做不好……没有办法,只好选择最现成的礼物了……” “原来如此……今日是被允许表达心意的日子,这样啊。” 虽然之前每年都在特定的某日收到夕见送的巧克力,但由于她从未解释过这样做的特别原因,所以他也没有将这种行为和特定的日期联系在一起。 “那么,回应也是必须的吧,可是由于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没有办法立即拿出作为回应的馈赠。” 带着歉意,迦尔纳这样说道。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显得有些急切。 “对了,我想到了,”他抬手替夕见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请稍等我一段时间,我将带回我能给出的最好的回礼。” ……然后他就出门去了。 一边乱想着有的没的,夕见将玫瑰花递给还在等待的男生。 “你说迦尔纳的话……他应该是出门去买什么东西了吧?” 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送走了又一批客人,夕见不自觉地望向窗外。 说起来,从早上到下午过去这么久,他也该回来了……? 如今距他们从月之都回来,已经有十几年了。 先是在冬木市的神社留到总社派来的下一任正式巫女到来(顺便说一句迦尔纳穿神官的衣服也很好看),然后他们便离开了冬木市。在走走停停穿过半个日本之后,夕见突然突发奇想,想要留在东京开一家花店。 对了,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由于迦尔纳的原因,夕见的“命运”已经彻底地偏离了。 那是在某一天,她突然被神秘的声音告知,由于她的真名已经被迦尔纳掌握,所以她的归属也发生了改变。另一个世界规则的介入,反而使得她的存在被合理化了。如今她是被视作“另一个世界的来人”,已经不再处于原本规则的监管之下。 当初得知这件事情时,夕见先是呆住了很久,然后扑到迦尔纳怀里失控地大哭了一场。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使她惊喜呢……这个人已经给了她未来啊。 总之,在这之后,原本的种种限制也就自然而然解除了,绵月丰姬很快便出现在了夕见面前。之后,夕见还没来得及和老师说上一句话,迦尔纳便被丰姬笑眯眯地请出去进行一对一的谈话。 “虽然月夜见大人不能到地上来,不过我也勉强可以算作这孩子的长辈哦。” 之后虽说听不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但夕见一直胆战心惊地盯着丰姬手里的扇子,生怕她一激动一扇子打到迦尔纳身上。 ——那个扇子扇出的风可是能将森林都净化成基本粒子的啊。 还好,比起依姬,丰姬的性格是比较讲道理的,她也没有一言不合动手的习惯……大概吧。不过这两个人假如真的在这里打起来,恐怕毁掉整座城市也不在话下。 然后那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统一地对她隐瞒了谈话结果。花店的事情也是丰姬出手,运用她的能力*直接搬来了一座店面。 这么看来,自己身边怎么都是些超级任性的人啊? ……嗯,抛开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不管,如今的生活在夕见看来,就仿佛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隐居一样令人舒心。 不知不觉又陷入回忆中的她,没有注意到门被推开了。 迦尔纳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在此之外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夕见几乎是从柜台的后面跳了出来,然后,对着迦尔纳无比认真的表情,她也不知为何突然便紧张起来。 “那、那个,你究竟是去找什么了……?” “是这样的,夕见,”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什么信心,迦尔纳的视线微微偏到了一边,脸上也微微泛出薄红,“我能够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是誓言,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妻子。” 他好像对夕见的应答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突然显得缺乏自信起来。 “或许这个要求听起来非常的冒犯……若是你拒绝的话也是应当的吧,但无论如何,我仍期望着能够听到你真实的回复。” “先不要这么说,”被他的话又一次差点吓傻的夕见连忙捂住他的嘴,“我,我只是想,你已经给过我最好的礼物了呀,比这些‘誓言’都要好的…… “你给了我真正的未来呀。” “……是吗……” “可、可是,这件事情即使我答应了也……” “是在担忧无法得到亲人的祝福吗,的确,这是个大问题,然而这件事情大概已经算是解决了吧。” “?” 夕见眨了眨眼睛,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这一天……你不会是……” “是,我自作主张地去见了那位夜之王……非常抱歉,对你隐瞒了这件事。” 迦尔纳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样了不得的话。 “那位夜之王,那位天神,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无情,而你的母亲,夕见,她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神。令我万分感激的是,她毫不吝啬地将祝福赐予了我。” 不过,那真实的过程是否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呢? 迦尔纳说的确实没错,但是他不是主动地去了月之都,而是绵月丰姬找上了他。 “月夜见大人一定要见到你,你最好……不要拒绝。” “我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我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够取悦那位尊敬的天神。” “……不要在那位大人面前说错话吧,”绵月丰姬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上次和他谈话的结果,“其余的……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当见到那位表情冰冷的夜之王时,迦尔纳依照觐见天神的礼节恭敬地行礼,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尊敬的异族之神,非常荣幸得以沐浴您的荣光,只不过……”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那个念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月夜见沉下声音说道,“然而你仍旧有勇气站到我面前,就不害怕我将你直接杀死在这里么?” “若您一定要赐下毁灭,我也必然要接受,”迦尔纳平静地说,“然而您大概是不会这样做的。” “……你胆敢威胁我?” “并非如此,天神啊,请您不要误会,这不过是我狂妄的揣测而已。因为不知道怎样的苦行能够取悦您,还恳请您不要因此而动怒。” 月夜见久久没有说话,许久,他才抛出一句:“若你背叛了她……我会亲自降下天罚。” “那么,依您所愿,我将在此立下誓言,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否则我愿意接受您加于我的任何惩罚。” “……去找丰姬,不要在此处逗留了。” …… 想起这些对话,迦尔纳又一次看向了夕见。她仍是一脸的不相信,反复地向他求证。 ——这些真相,也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吧。 ……一直到后来,也不过是这样的故事了。 正如夕见所设想过的,有些鸡飞狗跳,但总体还是平静而无所事事的日子,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些全部都是“两人一起的时光”。 这样的生活能延续多久呢?留在地上、放弃了“永远”的夕见自然不知道那个终点究竟何时到来,但一定是明日之后,然后又一个明日之后。 “……感觉花店也有些无聊了,迦尔纳,我们接下来开一家书店吧?” “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但是,我对于书籍方面并不是很擅长。” “只是整理书架的工作还可以吧?那么未来的书店就叫做‘永远亭’好了,嗯,就这么决定了,然后……” “‘永远亭’……这个名字,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只是将现成的名字拿来用而已……不,不要问是哪的名字了,我怕她知道之后被追杀我,就算有你在我也没信心完全躲掉哦。” …… 对,就是这样的故事。 一切结束之后,最终像普通的人类一样融入了琐碎的日常之中,属于曾经身为“月都公主”与“太阳神子”、“御主”与“从者”的二人的,这样的故事…… 及今,仍未至真正结束之时。 正文·FIN.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到最后小太阳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惹到了老丈人【。 *绵月丰姬的能力是连接山与海,翻译一下就是瞬移+可以转移人或东西,能够瞬间将一支军队从月球转移到地面,是zun钦定的th最强之一 - 最后是这样的结局wwwww个人很喜欢,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呀qwq 依旧埋了彩蛋也撒了很多糖,祝食用愉快~~【比心】 所以正文就完结啦!因为想说的话有点多,接下来会同时单独放出一章类似于感想的东西……直接点下一章就可以看到,大家也不要错过哦~ 第28章 写在正文结束之后 首先非常感谢你能够看到这里! 接下来估计全是我的瞎bb了……哎我怎么这么话痨我自己都烦【 距离建立这篇文大纲初稿已经两个月了,距离开文也正好一个月 我竟然坚持下来写了这么长的完整故事……至今也不敢相信,当然,是一定要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天使的,虽说是为爱爆肝吧,但是也正是因为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整天沉迷码字肝到秃头_(:з」∠)_ 这篇文其实是个特别任性的故事,写的时候我满脑子骚操作放飞自我,全部是我流脑洞,所以能够坚持看到这里的话,我们的口味在某个方面一定是一样的(←不要脸) 嗯嗯,说起来为过气车万……啊不对东方拼命+1s这件事就已经是最任性的事了,感谢你们能容忍我qwq 接下来大概是写文过程中的一些花絮吧~ 关于女主……她的设定是偏离大纲最厉害的,初始大纲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是个傻白甜】 emmmm,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迷之性格,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纠结体啊她 然后是男主,明明每天脑内都是【舔爆小太阳!】【我tm上班!】然而一打开文档瞬间小心翼翼,每次涉及到他的地方必定删个两三次就怕写崩……不过现在看肯定还是ooc的,我、我怎么总是被这些性格复杂的人吸引啊可是他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jpg 再然后是考据,身为一个万恶的设定狗,其实有很多设定方面的东西我忍痛掐掉没写,如果都写出来恐怕全文要跑题得0分……这篇文里肯定还是存在很多bug,我会尽力让各种设定合理化,还请各位看官老爷多多包容了orz如果实在是有太离谱的错误请不要吝啬地指出(鞠躬) 最后是人设图(?),原本是画了人设放在文案上的,后来因为外链挂了,再加上那张图画的还是有些潦草就干脆删掉了……以后重新画过之后会放在这章的作话,就是不知道这次多久外链会挂 总之,如果这篇文能为读到它的你带来哪怕一点的快乐,我的目的就达到了~那么接下来的番外风格会更加……皮,嗯,大家期待的修罗场也要出现了hhhhhh 番外的话,2月1日晚上老时间准时放出第一章,因为我需要再整理下番外思路顺便养养肝(趴) 顺便,现在依旧可以点想看的梗哟 ps.在这里弱弱地求个各位的读后感(?),什么都可以!也包括吐槽!毕竟我还是很想知道大家对这个故事的看法的qwq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假装已经放上人设图了.jpg